后来,经多方求医问药二哥的病好了,母亲紧绷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些。
当我们说母亲有点偏心时,母亲却说,十个指头咬那个不痛啊,闺女儿子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有个闪失,当娘的也过不去啊!
活过了30岁,我才知道,母亲爱她的每一个孩子,只是能力和精力有限,她没有时间来一对一地对孩子们来表达她的关爱,除非哪个孩子有个危难遭灾的,她才能从一堆琐碎和平庸里挤出一点时间和精力来,充当一下扑火队员的角色。
多年来,面对生活这个庞大的机器张开的血盆大口,瘦小羸弱的母亲只能仓促上阵,使出浑身解数来招架,并无半点还手之力。
无数个日日夜夜,没有人关照母亲的内心,更别说她自己了。母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拼了命也要让孩子们吃饱穿暖,然后是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为了这个目标,母亲像唐僧一样执着,她一路筚路蓝缕、跋山涉水,不停地与贫穷、苦难、疾病等妖魔鬼怪做斗争。尽管她没有白龙马,没有神通广大的孙猴子、猪八戒和沙和尚做保镖,但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后,母亲成功了,她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十几年前,二哥以病退为由从原单位离职,先是跑到一所私立中学教书,然后又去一个沿海城市做买卖,可惜运气不太好,没能发大财,但也衣食无忧。
流光容易把人抛。这几年,明显地感觉二哥变了,一向老实忠厚的他,竟然也学会了“生意人”的那一套,锱铢必较,有时候跟亲人也会耍点小聪明,甚至是小伎俩。特别让我们感到失落的是,曾经做为小知识分子的他,越来越市侩、势利甚至庸俗。
母亲晚年得了阿尔默茨综合症,有时焦躁不安,甚至歇斯底里时,家里的三姐、四哥哄也哄不好、劝也劝不听,但又哭又闹的母亲一听到二哥的声音,马上会安静许多,她甚至还会在电话里告诉她远方的二儿子:“我挺好的,你放心吧,工作忙的话,就别回来了。”从心底里来讲,我们多么希望,此时此刻,二哥能挺身而出,回来陪陪老妈,安抚一下她那颗孤独寂寞的心啊!可是二哥总是很忙很忙……
也许二哥是被市场经济大潮冲昏了头吧,抑或被那些经常围在他身边推销安利的和卖保险的人成功地给洗脑了?总之,二哥变得越来越陌生,再也不是我们眼里的那个他了。
眼下,这个世界瞬息万变,在以摧枯拉朽之势秒杀一切,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也许经历了生活的种种磨难之后,二哥真的想明白了,他想忘掉以前的自己,换一种活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