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候车的是娘俩,娘有三十岁上下,孩有三岁左右。
娘上身是乳白色大衣,腿上穿着保暖肉色丝袜,白色高跟套鞋,一脚搭在地,一脚想是乏了,放在屁股下,高高的跟在坐椅上踩出一深深的坑。一头金黄的发,垂在肩上,遮着泛黄,疲惫的脸,偶尔低沉,偶尔回盼。
手里拿着团吃剩下一角的面包,不时塞进一旁脏脏的,孩的嘴里。孩在座位上的坐着,蹲着,趴着,没一刻闲着,手上的那袋榨菜已被他津津有味就着面包吃了大半袋,咸菜汁在他的挪动中滴在身上,滴在椅面上,滴在正弄手机的娘的肉色丝袜上,不时的引起娘的怒喝,孩如没听见,还是不安份着。
身后的一对老夫妇,也在吃着什么,不时的回头,忍不住的搭了言,说我的孩若象他这样壮食就好了,顺手给了孩一块鸡肉,孩盯着那肉,没敢接,一旁的娘却未犹豫,大方,自然的从白色坤包里拽出一个皱皱的塑料袋,装了,边装边让孩说谢谢,孩却说什么也不吭声,“操你个爹,快说谢谢,”没吓着孩,却把老妇吓了一跳,见还是没反应,讪讪的对老妇笑笑,借势与那老妇攀谈了起来,说这一路才睡了一个小时,车上的人多得像秋日的飘虫,钱如何的不禁花,孩如何的好养。
孩儿如狼似虎的吃完袋里的那块肉,翘起脚,往老妇那看,就差翻了过去,老妇见了,生怕摔过来,忙让他坐好,没见效,就又拿了一堆好吃的,孩儿这回没等娘同意,就接了过来,安份的坐下了。
娘无表情的看着吃着正欢的孩,下意识地擦了擦孩的鼻涕,顺手抹在椅背上,,想是没擦净,两手又搓在一起,拍了拍才罢。自己把剩下的面包和榨菜倒进嘴里,顺手把空的榨菜袋扔在脚下,用脚往椅子里踢了踢。想与老妇再聊,那老妇却已坐正,已无好奇心,或已后悔好奇,不想再与这娘说了。
娘回头望了会,无趣的转回身,拔了一通电话,又旁若无人的接了一通电话,顺手又把孩掉在椅子上的肉渣,丢在椅后,孩向她伸出油渍渍的手,娘向椅背嘟了嘟嘴,孩就在椅背上一遍遍的擦着手.
老妇听了动静,忙撕了一团手纸,给孩,娘一边说够了,一边往怀了揣了些,只撕下一节,给孩擦了擦手.
头顶上的广播中播着某某车次的来与去,娘听着,像是听到了自己要坐的车次,忽的收拾起散在座上的东西,拽着孩向检票口走,孩走了几步,回头朝老妇灿烂的一笑,奶声奶气的说,再见,娘却头也没回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