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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山顶吹风

  我住在一个镇街里,去另一个镇街看你。这中间隔着山,隔着水,隔着云和雾。我是在秋天的雨雾里出发的。

  

  在出发前的晚上,我失眠了。我想了很多种我们相见寒暄的方式。我觉得有礼有节的应该是这种:嗨,好久不见。我回来了。然后我轻轻走向你,给你拥抱。仿佛我们认识很多年。松开的时候,我应该不会掉眼泪。掉眼泪是文青做的事。我只是个普通青年,用普通平静的方式去与你相见,和你虚度一个下午的光景。这种方式,我的脑袋花了整个晚上的时间去排练。

  

  我要去的镇街是个弹丸之地,连个安静聊天发呆的地儿都找不出来。脑海里搜索了好一会,才想起那个废弃的操场。

  

  荒芜的操场,从春天到冬天都鲜有人烟。却总有不良少年在此纠集,虚张声势衔着烟草,坐在台阶上,表情浮夸地望向远方。如果此刻有夕阳,也会有点悲凉。

  

  操场边的梧桐树叶,已经有点泛黄。像遗落在岁月里的照片。树干上斑驳着很多陌生的平凡人的手迹。大抵都是一些生生世世的话,最后没留在彼此的心里,却刻在树皮里。长成地老天荒,永垂不朽的样子。我打算就站在树下,等你。风刚好过来,吹向我。等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在梧桐树下,我在风里翩翩。哈哈。

  

  可你看到我的时候,天洋洋洒洒地挂着雨丝。我没有在梧桐树下。在伞下。我没有站成翩翩起舞的样子。我低低地蹲着。我所有按文青路线的排练从你看到我的那刻起,变得毫无章法。

  

  你着白色的卫衣外套,像停留在电线杆上的白色鸟雀。从我视线之外呈跳跃状扑通到我面前。我故作轻松说我的第一句话:下班啦!而不是那句:嗨,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你双手环抱胸前,瑟瑟抖颤着。楚楚可怜,像风吹过梧桐的树叶。脸上浮动着清浅的微笑。答我一个“嗯”。

  

  “你冷吗?”

  

  “嗯,有点。”你步幅很快,试图通过运动来驱散这秋天的寒意。所以你一下抢走在我前面了。

  

  我心里迅速做出一个普通男青年的反应:脱衣服给你吧。跃跃欲试着。这种想法在我心里打了一个漩涡,又溜走了。三两句话的时间,能把这种想法付诸行动。我喝了酒也干不出这事啊。内心却也在挣扎,操场绕了大半圈。嘴巴终于做出了决定:“要不,我们一起爬爬山吧?”

  

  说是山,也不过是有点坡度的小土丘罢了。大气都不用喘就到山顶了。山里的植物大抵是一些松针树,一些茶树,一些被风吹匍匐的茅草。山顶矗立着两三座孤独的信号塔。除此之外,没什么风景可言。虽然如此,你我依然在冲上山顶那刻,心情灿烂雀跃。

  

  镇街很小,站在山顶就能数出它有几条街道,几个超市,几个网吧。南方镇街的秋天,颜色很萧条。铅色的云块,厚重而低垂。街道逼仄脏乱,走进去就像这天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活在雨前的池塘里。而你在这里待了两年了。

  

  你伸开双手,俯瞰着这座镇街。你回过头来对我说:“来场台风,就会把你刮走的。”

  

  我笑了笑,答:“我也想看看我长到120斤的样子,来了台风,也不怕了。哈哈。”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这句话:“起风了,你也会飞走的。”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的翅膀。是隐形的。但我没有告诉你。真的,遇到风你就会飞走的。

  

  我喜欢跟你说话的时候,你的眼睛看向我的眼睛。清澈透亮,像一小札诗,让人走到心旷僻静处,却又能找到方向,贞定。

  

  我们蹲坐下来,在山顶吹风。不说话,沉默。唯有风在言语着。它言语的就是我们的语言。我们坐着,不说话,沉默就好了。

  

  这情景像顾城的一首诗《远和近》。没想成这诗竟成了隐喻。这些到底都是你留给我的,我要珍惜的。

  

  下山的路,我们摸索一段,又折回一段。仿佛我们可以想像的以后的未来。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讲别人的故事。像讲自己的故事。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进去。

  

  你下山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些话。我都记着的。我会记得吃饭,记得笑。尤记得你说的一句:“两个人在一起,是一种缘分。不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

  

  这样想来,我们应该会开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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