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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

  秋日的一个下午,和林约见,没有去咖啡厅,说好了去她家,我们做一下午的烘焙。走那条去她家的路,阳光很难,天空很远,也很蓝。爬山虎一片红意,弯弯绕绕,围了音乐学院一圈,偶尔还能听到钢琴的声音,若隐若现,笛声时而悠扬。蓝信步往前走,眼神始终游离在爬山虎的叶儿上。走进了看,其实也并不是单调的红色,叶儿那么多,红的红,黄的黄,绿的还依然绿着,藏在层层叠叠的叶儿中间。

  蓝伸手拨开来看,叶儿的颜色越发多起来,有好几种颜色,介于绿色与黄色之间,蓝不会称呼,不过竟然还有好几种颜色,看似黑色,又微微泛着绿色,有点像墨绿色,还有一种接近紫色的,原来这颜色,就算说有成千上万种,也不过分呢。蓝停下脚步静静欣赏,用手拂去落在叶片上的灰尘,那叶儿却越发的美丽动人了,那红色,就算拿红富士最红的那一面和她相比,竟也逊色起来,还有那黄色,淡淡的,比起新鲜的香蕉,少了几点斑点,总之,很好看。

  蓝伸手摘了几篇叶子,一共有六片,大小随意,其中有一片很绿,是嫩绿的那种,还有一片是红色的,蓝最后摘了一篇接近黑色的,上面有些许斑点,还有虫子咬过的痕迹,蓝没有在意,一片片小心叠放在一起,拿纸包了,装进衣兜里,朝林的家走去,耳边不时传来钢琴的声音,在秋风里飘飘摇摇着,听不清究竟是哪只曲子。

  约好的下午两点到,一点56分,蓝刚爬上楼梯,到了林的公寓门口,蓝又敲了门,一下,两下,还是没有人开门,里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蓝转身走了两步,是一个大的阳台,顶上罩着玻璃,有阳光照进来,强度没那么大。不过,站在那里,光线明亮,蓝从衣兜里掏出来那一叠树叶儿,很小心的,慢慢取开包着的纸巾,又从包里抽了一张干净的纸,一片一片的擦树叶。果真,没有了灰尘,树叶越发颜色亮丽起来,擦到最后一片,忽地听见有人在身后说话:


  “Hi,sorry for being late,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你来这里已经很多时间了么?”林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一遍遍解释,蓝迅速转身,看到林站在那里,背着一个大包,不知她刚从哪里来的。

  林是一个外国人,出生在南非,大学毕业后全家又移民美国,后来又在加拿大待了几年,现在在这所高校任职。蓝和她认识已经两年时间,当初是经另一位外教介绍她们认识,总之,现在林和蓝,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嗨,快进屋吧!”蓝收拾了手里的东西,进了房间,那叠树叶,还在她的手心里,

  “蓝,你手里是什么?”林取下围巾,放下大包。

  “哦,是刚才来这里的时候摘的,你看”蓝撑开右手,

  “哇哦!so beautiful!nice!The gifts from nature!”林兴奋地吐出这么多,拿着树叶一片一片欣赏。

  那天下午,她们自己动手,做了南瓜派,南非加西方口味的,蓝很喜欢。两个女孩,举着美味的南瓜派,陷在沙发里闲谈,有一搭没一搭的,忽然,林问蓝,

  “你要离开这里么?一定要离开么?蓝,明年就要离开么?”林看着蓝的眼睛,嘴巴里慢慢嚼着,最终停下来,等待蓝的答复,

  “我,是,要离开!”蓝说。

  “会很远么?”

  “会,我们中国的最最东南的地方。”蓝说。

  “真的已经想好了么?”林问,

  “是!”

  林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久,她突然对蓝说,

  “蓝,我能为你祈祷么?”蓝看着林,

  “当然可以,林”蓝嘴角微微上扬。

  林是十分虔诚的基督徒,她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笔记本里写上要对上帝说的话,晚上睡觉前,会告诉上帝她的这一天。她每一次见到蓝,总会问“howisthere”,然后指着自己的心的地方,她是唯一一个经常会问蓝心如何如何的人。还有一点,她告诉蓝,她不那么喜欢和在意礼物。

  林认真为蓝祈祷,房间里很安静,语速很快地说着一连串英文,有些蓝听不懂,但有好几句,蓝听明白,是希望她幸福,快乐。林用她觉得最最真诚的方式为蓝祝福,这一点,总是让蓝很感动。

  蓝还记得去年的时候,她和林第一次去一个公园,是在春天,迎春花将开未开,蓝嘴里一直念叨到时候等花开了,一定要再来看,但是,之后蓝一直很忙,没时间出去,有一天林发信息给蓝,问去不去看花,不是自己说要看么,蓝拒绝,理由是太忙,也是林自己去了,拍了好看的照片,一张纸发给蓝,说我替你看了,哈哈。

  有一年冬天的时候,天气一天天冷了,一天收到林的微信,“蓝,天气凉,你穿秋裤了吗?”蓝看了乐的哈哈大笑,回了她一句,

  “you are really chinese!”林也笑了,真不知道她哪里学的秋裤这个词。

  房间里依旧安静着,林微闭着眼睛,沉默着,蓝说了一句谢谢你,林微笑着。

  那天四点多,蓝离开林的家,临走时,林拿起桌子上的树叶

  “蓝,你的树叶!”林急忙走到蓝跟前,

  “哈,这么美,是,秋天真美,不过,这些我打算送给你!”蓝说。林听了开心的微笑,连声说谢谢,还说这个礼物她很喜欢。蓝准备离开,林说“蓝,明年这个时候,我会帮你采下这些叶子的!”

  “恩,谢谢你,林”蓝说。

  “蓝,这里的秋天很美,叶子也这么美,你还是计划离开,inaword,祝福你!”林又说.

  “恩,谢谢!”蓝转身离开

  第二年的初秋,蓝离开,在陌生的城市,收到一份礼物,是拿六片叶子制作的精美的礼物,蓝注视着那些树叶,又开心,又难过,她流泪了,写了一条信息,对方是林,

  “嘿,林,你怎么又还回来了,谢谢你!”对方秒回,

  “嗨,麻烦你仔细看,是很像,但是不是一模一样哦,瞧,你的那几片在我这里,”蓝收到一张图片,是六片叶子,和手里的很像,但仔细来看,是不一样,那片接近的黑色的叶儿上面没有半点,也没有虫子咬过。蓝明白过来,是林自己摘的,是林送给她的礼物,名字北方的秋,写在卡片的背面,笔画歪歪扭扭,蓝知道是林写的,只觉得好看。她一遍遍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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