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秋天,踩着硕大的梧桐叶,轻听那细碎而清脆的声音。微风习习,撩拨我凌乱的碎发,说不出的惬意。
这段路,他是否也曾走过,这样的景致,他是否也曾看过,这个城市,他到底还在不在……
他叫徐飞,没错,就是那部让我爱到看了无数遍的港剧,他和我最爱的徐sir同名同姓。所以第一次见他,就记得他名字。
大三那年,为了得到实习证明,无奈爸妈硬着头皮拜托了七大姑八大姨,终于将我塞进大连一个体制还算健全的股份制公司,充当三个月的实习生。
徐飞亦是实习生之一。
和我的徐sir相比,他们唯一相似的,就是都有一种屌屌的,艮啾啾的调调。
实习生不多,三男三女,我通常和那两个女孩一块吃饭,实习一周,各部门晃悠一圈,对徐飞,依然除了名字外一无所知。
记得第一次我们六个人一起吃饭,是负责带我们的行政部雪姐请客。徐飞!他竟然一边吃饭,一边吸烟!我们座位相邻,我实在被熏得受不了,猛然站起来想要发作……,但继而又硬生生憋回去了。脑海里浮现那句话,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得罪一个小人。大家看笑话一样看着我一站,一坐,徐飞更是毫不掩饰地嘲笑:“嘿,那谁,你要尿急就快去吧……”
本来温文尔雅的一清纯女生,非逼着我发飙!实习一周了,就这么几个人,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这位同学!我有名有姓,不叫那谁!还有,拜托你有点风度,要吸烟请出去吸,刚好这离门近!”徐飞不紧不慢,露出他那副吊儿郎当,似笑非笑,欠揍的表情说:“我叫徐飞,不叫这位同学……闻不了烟味早说啊,刚好我想挨着我雪姐坐……”说着,还朝雪姐抛个大大的媚眼过去……大家让他逗得前仰后合,只有我,吃了苍蝇一般，一顿饭也不想说话,只听他叽里呱啦地叨叨着……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掐了烟。
和徐飞的仇算是结下了。
真是冤家路窄,第二周开始的分部门实习,竟然和他一组。
第一天,营运部巡店,该死的徐飞就打电话告诉我,他堵车,让我帮他顶住……。我嘞个去!我硬着头皮和组长请假,人家异样的眼神盯着我,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仿佛迟到那个不是徐飞,而是我。徐飞气喘吁吁得终于赶到了,直奔我来,眉飞色舞地说:“怎么样?搞定啦?”好像和我很熟的样子。“你能不能靠谱点?!第一天就迟到……”和这种人说话,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客气”俩字!然而没等我说完,只听那个组长喊道:“徐飞!走啦!”
他跑过去和人家勾肩搭背地上了车……。
这又是什么情况?我心里嘀咕着,落寞地坐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这一路,我算是看出了端倪,他和这个部门的所有人都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熟儿……。
后来,我才知道,徐飞和那个组长住一起,他已经在这呆一学期了!看着他和那些师姐眉开眼笑的样子,我真是头都要气炸了!你们住一块,你还特么让我请假!又耍我!
和他接触时间长了,发现他不是有点儿讨厌,而是特别讨厌!他总是欺负我,让我帮他带早餐,如果不帮他带,他就在办公室特别安静的时候,突然说一句:“小蔡,你丝袜破了!……”引得大家齐刷刷看我的大象腿……。当然,早餐钱他总是不知何时就扔我抽屉里了,有一天,他居然说:“小蔡,明天你去买个大点的碗,每天来时候,捧着碗来我这报到,我多给你点儿……”又逗得大家捧腹一番……。
有一次,早上我迟到了,没买成早餐,怕他又会挖苦我,一直想着怎么对付他,安静的办公室忽然传来“小……”的声音,我就直接说了句:“你闭嘴!”谁知那不是徐飞发出的声音……。我尴尬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以为是徐飞……”大家都忍俊不禁……只有徐飞,又露出那一贯的坏笑。那天,他把我叫到茶水间,扔给我一个汉堡……。
徐飞总是看起来随随便便,工作起来有板有眼。我却是看起来一本正经,工作时毛手毛脚。
营运部电脑审核费用,师姐巡店,告诉我只要是正数费用,全都可以通过,负数费用都不要审核。我是眼睛花了,还是脑子乱了,竟然点了:全部通过!我点过后,一下发出了嚎叫,办公室就剩我和徐飞俩人,他从打盹中惊醒,我红着眼圈说:“我点了全通过!”他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拔断了所有电脑的电源,随即,打电话到信息部,不知和谁说了一堆,大意是他不小心点错了,让他们把数据截住之类。最后冲我做了个ok的手势,继续打盹……。
那天,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他很帅。
刚好赶上公司秋游,在近郊的一处山间。那天,风和日丽,秋高气爽。开始说好的游戏环节是没有实习生参加的,但雪姐成心捉弄我们,非让实习生组也出个节目。我当然装死了,从小到大就没什么文艺细胞,这种事最好离我远远的。就在我实习的营运部,不知哪个大嘴巴喊到:“徐飞小蔡来一个!”然后掌声此起彼伏……雪姐说:“请我们的欢喜冤家来一个节目吧!”
我简直快钻进地缝里,徐飞倒是大方,跑着先上去了。我俩窃窃商量着,他什么歌都会,我什么都不会……他对大伙说:“我替小蔡唱一个!”
又有人起哄道:“我们要听情歌对唱!”我实在没辙,豁出去了,太矫情也不好。所以,我们唱了周华健的朋友。后来,变成了全场合唱。徐飞唱得很投入,嗓音很好听。
这首歌,注定了我们的关系,朋友。
三个月来,我们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互相调侃,互相抵损,除了放假,睡觉,和上厕所,几乎每天在一起。
他坏得冒水,知道我讨厌闻烟味,吃饭时专挑我旁边坐,吞云吐雾,吐个好大的烟圈,说是能套把我脑袋套里……他邋遢得下了班,直接把皮鞋和西服外套脱在座位上,急着冲去向球场,然后发短信让我送去,好像我是他们家保姆。
三个月……真快。
我要回去了,要离开大连了,要离开徐飞了。不知怎么,竟那么那么那么的不舍。
临行前的晚上,徐飞很晚很晚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他好像喝酒了,和我说的话透着暧昧。
他说,他觉得我一本正的样子特别可爱,他说,看到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就特别想笑,他说,他毕业后,可能就在这里上班了,让我以后一定要来……。
我回归了正常的大学生活,徐飞,变成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可每次重看那部港剧,心里都有种酸酸的味道。
别人都认为我们有什么，雪姐告诉我，是徐飞非让她把我们分到一组的……但，其实我们，只是,朋友。
校内上看到徐飞和他女友的合影,他还是那副坏笑,只是洋溢着幸福。也许,他早就把我忘了。我告诉我的室友们,他也叫徐飞,和我们喜欢的徐sir重名,她们围过来看,对我说:“菜菜,你和她女朋友长得好像啊……”
我毕了业,来到这座城市,但没有联系徐飞,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有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不是因他而来,只因这里有我熟悉的气息。
一次不经意打开邮箱，发现在很久很久以前，徐飞曾发给我一封邮件：
小蔡：请你原谅那些日子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因为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特别像她。我和她一起6年，毕业后可能就会结婚。可是我越来越怕，因为，你不是她。原谅我，以后不能联系你，我怕，会爱上你。祝福你，你一定要幸福。忘了坏蛋徐飞吧。
这个我n年都没看过的邮箱，因徐飞的痕迹变得伤感而又温暖。
我知道，徐飞，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他会陪伴另外那个女孩幸福生活。
岁月极美,不就是在于它必然的流逝吗？
你也要幸福，徐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