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西禹县距京广线,不过三十余里,以嵩山、伏牛山系著称的座座山脉,连绵八百余里,山色秀丽,蕴含着无数远古的传奇,所谓石刻天书,大禹治水锁蛟龙,登均台而夏朝君临四海,亦如群山之厚重而神秘;几百余里,沟壑纵横,奇巅异峰而鬼斧,石固房山两镇路奇崛,白沙碧波亦千倾,神垕神火妖泥的把握,钧瓷片片尊尊,天下美名。
而自中原腹地,连接此山系地域的,有一条早远年代的窄轨铁路,传说中的小火车,东达几百里之外淮水之滨的淮阳,那里已近南方,水系纵横,波风激荡,柳翠花红,彩鸟鸣林,有江南之妩媚,与山之凝重,山之惇厚,阴阳相称,细腻怀翠,水智慧而山义深深,意志玉藏而百川妩媚,让人不胜唏嘘。
今天上班略早,从办公室出来,过大道,穿小巷,到达许昌城南曾经显赫的运河终结的码头,这是一条五十年代挖掘的人工运河,计为引豫东丰沛的水力,到豫中略旱的地域,又可载物行船,交通东西,不料千万人力,费时日久,以为人定胜天,却论断设计不周,徒劳而无功,不久便废弃了,只余一片片的死水,断断续续的残留,野芦苇年年生而岁岁残,荒凉不堪,虽有野鸭苟存。
禹州至淮阳的小铁路,便是沿此河道,一路东西,在豫中平原上奔驰。如今的小火车也已衰落,载物载客的车厢,不知几天方有一趟,作为观光的览车,咣咣当当一声声,把曾经的繁荣回荡。那么她是怎样穿过许昌城区的呢?是怎样越过这座城市的呢?我推着自行车,从荒废的运河码头,沿一米多宽的铁路,寻思而往。
小铁路从码头向北弯去,路一边是几排废弃企业的厂房,墙坍屋塌,暗红残破,是六十年代的建筑吧;鬼柳蒿草,一人多高,残瓦破砖,野树飞鸟,曾经在这里生活和工作过的人们,怎么可以再见此等恶相?情有何伤?铁路的另一边,是低矮的棚房,屋外屋内,一览无余,床铺陋椅,破败家什,成捆碎纸,脏色朔料,知道是拾荒者的所居。
也有两层的建筑,乌然杂陈在小铁路和棚房之间,在门口,在院内,不见人影,陋门窄院的环卫工人的红色车子,收废旧的三轮车,歪歪斜斜的停留在仿佛凝固的时光里。确定也是一些拾荒者及城市环卫工人师傅们,租赁房子在此,与此处寄居谋生,寄居在几近荒废的铁路一侧,在无人管辖的地带,生存,苟活。
在全国各地的旧式铁路一侧,在可知几百公里的几近荒废的铁路线岸,都有这样的拾荒者,也许是从荒村进城而来,也许是从山野逃荒而至,也许是从水系弃家而寄托此居,为了生存还是为了生活,为了子女还是逃避险山恶水?我无法走进他们的生活,只在如此之近又如此遥远的此域,默默的注视或眺望,而东方的旭日光辉,照在我无能自顾的脸上。
吹衣码头野苇残,振容锈铁一线穿;
旭日光破寻新鬼,拾荒谁言山连水。
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