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下乡到农村去,走进农家小院,家家户户都喜欢栽一两丛佛手瓜。种一次多年享用,每年搭个瓜棚,半年的蔬菜就解决了。且滇西春末夏初多干旱,若没有这生机勃勃的佛手瓜点缀,夏日的农家院落总好像缺点什么,少了值得回味的情致。
佛手瓜,又叫隼人瓜、安南瓜、寿瓜、丰收瓜、洋瓜、合手瓜、捧瓜、土耳瓜、棚瓜、虎儿瓜等,是一种葫芦科佛手瓜属,多年生藤本植物,原产于墨西哥、中美洲和西印度群岛。据说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出才传入中国,多种植与江南一带,以云南、贵州、浙江、福建、广东、四川、台湾最多。佛手瓜是地地道道的绿色无公害蔬菜,口感清脆甘甜,每千克鲜瓜中含蛋白质5克、脂肪1克、纤维素30克、碳水化合物77克,还含有维生素C220毫克,核黄素0.1毫克,含钙500毫克、磷320毫克、铁40毫克。且因佛手瓜外形如两掌合十,有佛教祝福之意,深受人们喜爱。
佛手瓜在滇西,第一场春雨过后宿根蔸开始萌发,到了夏天,佛手瓜藤蔓缠缠绕绕地爬上瓜棚,茎叶葳蕤,为小小庭院增添了盎然绿意和勃勃生机。烈日当空,地上瓜阴斑驳,浓淡间洒落片片凉意。
正午时分,直射的阳光灼热如火,炙烤着佛手瓜叶子。院子里,微风轻轻地拂过,佛手瓜尽情绽放着白色花朵,默默吐出丝丝缕缕的芬芳。
农家鸡与鸭们怕热,纷纷钻进瓜架下避暑,缠缠绕绕的瓜蔓和密密匝匝的瓜叶为它们遮出一片惬意的阴凉,何不张开翅膀趴在地上,闭起眼睛舒服地打个盹呢?蜻蜓不但不怕热,反而很享受正午的阳光。红蜻蜓与绿蜻蜒在院子上空飞来飞去,那些漂移不定的影子与一动不动的瓜阴在地上重叠在一起—它们正以不知疲倦的飞行,表达着对夏天正午阳光的依恋。
落日渐渐西坠,瓜阴斜斜地印在院子的泥地上,斑驳的影子被偏斜的日光越拉越长。起风了,瓜叶随风摇曳,瓜阴也随风漾动。待那轮红通通的夕阳落向苍茫的群山背后,地上的瓜阴也随之消失了,仿佛被晚风轻轻地拾起,收藏在四处弥漫的夜色里。
夏天的夜晚,一家老小晚饭后喜欢在院子里乘凉。大人们坐在竹
椅上,低声地叙谈,轻轻地挥舞着蒲扇。孩子们静静地依偎在大人的怀里,或者满怀憧憬地遥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或者出神地盯着夜幕下飞舞的点点萤火。宁静的庭院,层层叠叠的瓜阴,暗影里虫声繁密如雨。
仿佛落了几点雨,凉凉的水滴落在脸上,清凉极了。可是看天,葳蕤的瓜叶上方,悬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夜露落下来了。站起身,凑近去看,瓜叶的尖上静静地缀着亮闪闪的露滴,在月色的映衬下晶莹剔透。
整个村寨,屋里屋外,夜渐渐深了,瓜阴凝然不动,犹如地上铺展开的水墨画。暗影里,虫声渐稀,万物进入梦乡。狗卧于屋角,蜷曲成一团毛物,睡着了。鸡栖于木架,时而低声梦呓,仿佛做了一个香甜的梦。山寨的人们入睡了。睡梦中,那层层叠叠的瓜蔓正在悄然生长,透着生机,带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