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抬头看了天,夜濛濛的冷烟笼着蜡黄色的圆了好几天的月亮。淡淡流淌在黑得像脱不掉的尾巴的天边眼前。婆娑的疏影吹来薄雾般的染了月黄色的水汽。这是没有深透的夜。
看宇宙八荒,望古今经纬。月亮亘古天穹千载万年了,或残月挂梧桐,或晓风疏星半月;或西北望,射天狼悬月;或千里共婵娟之时他乡圆月出现,方知月是故乡明······月亮寂寞地出现在黑幕之中,月亮又寂寞的消失在黎明之前。仿佛这太主观臆断了,我非月,安知月之寂寞与否?但那月亮应当是寂寞的,除了几颗残星窃窃私语;哪怕是繁星满天了,众星喧哗,月亮沉默了,沉默到褪却了些光芒,静静等待黎明之前的曙光。
一路没有看几眼月亮,只是不觉间月亮又团圆了,时间没有留下飞行的足迹,但是月亮都看清时间流淌的痕迹。有时天阴,有时天明;或者露出娇羞的面庞,或者犹抱琵琶掩面紗云后。它一直都没有离开,它一直都俯瞰大地旷野上跳动的精灵。月无语,风雨雷电的狂吹乱击震天爆闪,没有惊醒欲睡非睡的老月亮;月默默,阴晴圆缺无时无刻不在行走天际。永叔曾言“人生本有情和痴,此事无关风和月”,月亮是无辜的,它只是我们情感的外化,它只是我们寄托情感的载体。今晚的月亮不明不暗,不热不冷,不圆不缺,不远不近······
月亮可以寂寞不语地运行,按着既定的轨迹;月亮可以淡静不声地凝思,没有飘逸的思维。
其实,有些人就是看着月亮在行走。梵高在黑夜冥冥苦思,绞碎脑汁的墨色滴染出生命的向日葵,在星夜无光里也在绽放绚烂,彰显生命;海子在麦地仰面朝天,伏在地上聆听来自大海的心跳,心中春暖花开,盼望着低垂的麦粒装满生命的重量;黑格尔牵着他的猫头鹰在黎明之前飞行,寻找世界的源头和真理的面具之后;钱钟书围起了一座城,圈住了一群人,独自一个人在苦闷地笑,用一本管锥篇击中了多少人的心底······他们寂寞不语,但是一鸣惊人必然让人倾佩,他们默默而行,但是一走便走得比其他人更远。他们是一群牵着月亮行走的人,他们是一群被时间的风筝抓住绳线的人。或走或飞,都在行走的路上。
我发现月亮的脸在笑,它懂。它说,狂野大地上的精灵要学会寂语默行。
这些天,我失去自己行走的轨迹。但好在还是淡定地运行,月光蜡黄色地流淌冷辉,薄薄的冷烟牵着迷雾圈住月亮,光似乎黯淡了,婆娑的树影变黑了。我还在行走在老黄色的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