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那还没有实现的愿望,就是梦想;那还没有抵达的地方,就是远方。
梦想的天空,很蓝;远方的风景,很美。
于是,从一出生,我便跟着时间去旅行。
我的身体,就是一辆辘辘的马车。马车的使命,是赶路。
为了找到心中的白莲花,我已经翻过了一座座山,淌过了一条条河。
我的背篓里,装满了雨水和风声。
我深信,我所走过的每一条路,都有不得不这样跋涉的理由;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可说不可说的因缘。
我走着道路,道路也走着我。
走着走着,我发现远方愈加辽阔,而属于我的道路,却愈加逼仄。
蓦然回首,那被我抛在身后的路途,竟也成了不能回去的远方。
难道,远方不仅在于未抵达,还在于已失去?抑或,远方,本是他人的家园,根本不需要我的脚印?
一棵老树,以看不出忧喜的绿色表情告诉我,它的根在哪里,它的远方,就在哪里。
在树的向阳处,一个人说,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情,死是一个必然要到来的节日。
这个被囚禁在轮椅上的人,从二十岁起,就不曾到达远方,他的文字,却飞到了远方的许多人的心灵。
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我看到,就在我的眼前,一丛低矮的灌木上,歇着一只美丽的白蝴蝶。
我一再地推迟走近它的时间。直到它,没受任何干扰地飞走。它翩然远去的身影,就像一朵白莲花,在我的心里,久久地散发着芳香。
原来,会心处,不必在远。
原来,我的远方,就在我的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