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夫妇是大卫的远房亲戚，多年来两家一直很亲密，每逢节日他们都会相互拜访。圣诞节期间，我随房东凯蒂奔赴佛罗里达州大卫家共度佳节。大卫是凯蒂的第四个儿子。在大卫家，我幸遇了帕尔夫妇。
帕尔今年七十岁，太太来丝丽七十七岁，如果不是他们提及自己的年龄，我根本想象不到他们已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他们诙谐幽默，谈笑风生，看上去精神矍烁，弈弈神彩。得知我是来自中国的文化交流学者，他们便源源不断地向我提问：美国和中国有很大差别吧，你来美国最大的感受是什么，西安兵马俑博物馆很有名气，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北京的故宫、长城、颐和园、苏州园林······。
他们一股脑儿地问了许多，我一一和他们分享了这些令我引以为豪的话题。我说自己正是为求知和交流文化来到美国的。我也毫不掩饰地向他们表示了我的一些看法。比如我认为美国学生功课太轻松，课堂表现过于随便，我甚至质疑他们的学生一年下来究竟能学些什么，能掌握多少知识。他们被我的直率和坦诚逗笑了。
后来话题转到他们两人的身上。来丝丽非常乐意谈及自己。原来，她因为一心扑在工作上，一直无暇顾及个人婚姻大事，直到六十六岁才第一次结婚，但一年之后又因生活习惯存在太大差异而分手。帕尔的前妻因病去世。有一次，帕尔在家里举行宴会，邀请来丝丽前来参加。当时帕尔住在佛罗里达州，来丝丽住在北方的密歇根州。帕尔在寄发请柬时还寄给来丝丽一个小包裹，并在包裹上注明“请你抵达奥兰多机场之后再打开”。来丝丽把那个小包裹带在身边，一直到奥兰多机场。一下飞机她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个神秘的小包裹，原来是一枚钻戒，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愿意嫁给我吗？”。当时来丝丽六十八岁，她被六十一岁的帕尔这一浪漫而甜蜜的求婚方式深深感动了，正在她陶醉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来迎接她的帕尔的声音：“请给我你的答案，亲爱的！”，他当然是胸有成竹了，两个人热情地拥抱在一起。就在那一年，他们结婚了。
从此他们便有了两个家，一个在密歇根州，一个在佛罗里达半岛。每年五月份到十月份，他们住在密歇根州，因为那里比较凉爽。十月中旬，他们就简单地打点行装驱车南下，沿着大西洋海岸走走停停，一路观光访友，大约有三天的行程便到达冬季如春的佛罗里达半岛。美国人流动性很大，他们没有“户口”一说，要去哪里定居都是很容易的事情，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租到房子，如果是短期居住而没有开自己的车来，还可以在当地租到汽车。工作生活都很方便。每年冬季都会有大批来自北方的人们到佛罗里达过冬，有的加拿大人也会来这里住一个冬天。我说，你们就象“候鸟”一样寒来署往，帕尔说当地人叫他们Snowbirds “雪鸟” 。
帕尔夫妇的性格中明显地流露着美国人特有的自信。他们共同欣赏的箴言是“抓住今天，拥有今天”，来丝丽还专门向我解释了这个句子，因为原文是拉丁语。她说，活着就是美，健康就是福，保持身心愉快就是健康的法宝。“我们很喜欢朋友来访，也经常去拜访朋友。有一次，一个朋友突然打电话来邀请我们一起吃晚饭，我二话没说，把已经做好的晚饭收拾起来，放在冰箱里，开着车就去了他家。”来丝丽对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她说他们每个星期下馆子吃饭一到两次，尽管很贵，但想去就去，没什么顾虑，我们很乐意花掉那部分钱。
他们结婚九年了，一直过得很幸福。来丝丽一生没有自己的亲生子女，但帕尔的孩子们都对她很好。闲谈中，来丝丽还让我欣赏帕尔当年送给她的钻戒，帕尔同时也向我展示了来丝丽送给他的戒指。“这还是来丝丽的母亲留下来的呢”，语气中流露出一份自豪与珍视。帕尔突然问我：“你还没有结婚吗？”我说我已经结婚十年了，现在有一个七岁多的女儿。来丝丽赶忙说，是因为我没戴结婚戒指帕尔才这样问我的。她说美国人很注意这一点，如果参加某个集会或某个朋友的婚礼或晚宴，有的小伙子或者有意于找异性朋友的男士会注意你的手上有没有结婚戒指，若没有，他会请你跳舞或喝咖啡，或许会想和你交朋友甚至向你求婚。在一旁的凯蒂却极不赞成来丝丽的说法。她是从来都不戴任何首饰的。
和帕尔夫妇闲谈轻松自然，时间也过得很快。下午两点钟，他们准备起程奔赴奥兰多一个朋友的晚宴。帕尔是来丝丽的“专业司机”，因为来丝丽的视力不佳。车已开动，来丝丽还探出头来说：“谢谢你让我们分享了中国文化。我们以前的旅行目标一直是欧洲国家，我想下一个目标选择中国，希望到时候能见到你。请你记住我们的箴言！”我和她同时说 道:“抓住今天，拥有今天！”
黄艳 于美国佛罗里达
2001/12/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