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华中的仲冬你来过,那么这里五时的星辰,就会照耀到你的心室,那是双星,当然也有其他的星辰。当人想起早年的天河与一对夫妇的传说,我望着这样的天空,因为一弯月亮而如此湛蓝,湛蓝到不可象形的程度,不可象,不可形的夜空,哪里知道,只有非人一般的人,才在这样的星空下默默伫望。非人一般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眼前,当然是我的学生,我值夜班早起而见到的孩子们,尽管有些怀疑,过后和之前还会是他们么?
那当然也会是戍边的战士,是边塞边疆卫我卫他的征臣,他们谛视着这同样的星斗,不畏乡愁,不觉寒冷,只因一心在己、己在他人样忠贞。之后是什么呢?是我儿子所谓的星外的,可以一条绳索就不会落下的宇宙战士?还是月球之上,看太阳沉落的轨迹,其他星座的上升?那时空,可还有牛郎和织女,可还有银河与神明?这华中地区仲冬的早晨。
不及多虑,东天倏忽间,一刹那,有了别样的色泽,是七色的雏形,是七色从东方要升起的不事喧哗的显像,那就是传说中的黎明,那是我笔记中的晨曦,是勤劳人相伴相见的天华,是孩子们可以习以为常的青春。但我惊讶地从早操和呼喊的口号的人群中走出来,不为人知的踏上二楼,要把她的容颜和眉眼她的裸身看清。然而,却无法描述不可象形的美妙。触手不及,欲泪无痕,贪婪一样的感动,总也如此,无法得逞。
之后的我的孩子们,已走进教室,开始不顾人的读书,不顾另外的异形,只看到有自己的老师,无恙地从不知何处归来,站立在教室的门口,站在他们青春的门口,把他们考学和学识的生命谛视,便青草桃花一样地读出声来,一心一意似的黎明。
黎明真的来了,尽管只二刻种,甚至一刻钟,那天河及双星已经暗然隐退,只剩下弯弯的割伤忍魂般的月亮尚在,如我一般,和我一起谛视东方的曙光真现。那叫真的曙光,不是辱其姓名的众生,她的色彩因明朗而艳丽,而清澈,她的光华因冬晨和勤奋的学子而多情。她使我想到了母亲,我早逝的母亲,想到父亲,变质而不和我而不容我而死去的父亲(那年父亲尚未离世,却已经逝去了)。我感谢他们没有用曙光为他们的儿子命名,但也照常旭日东升。我叫曹旭吗?我可以是一轮初生的太阳吗?我只是一轮初生的青春?我只是青春青年时光华四射,好像高于黎明与曙光,好像高于一切的学生,酷同一切学生成功的将来?我的母亲啊,这是我最大的悲哀——
坐在书声琅琅的孩子们当中,我也回到了少年时代,觉得是银河万千光束中的一闪,那么清纯,那么明亮,在几乎深到湛蓝的黎明前的夜空中,孤独而不浑浊,清冷而不冰寒,即使听不到鸟鸣鸡唱,听不到我的骄儿梦中呢喃,听不到北京血肉胞弟的遥音,我是矣,足矣死,因此变得美丽,魅人,可爱,像一个刚刚毕业的、已经步入风尘却依然纯洁的青年,那个留给电话,一个赏识自己才情的那个编辑一样,另我起敬的女儿,那女儿给我的感觉,他们给我的眼神。
抬头上望,天却亮了,旭光不因我贱名,不争不惹的投射到我们的教室前面,是红色的,不,是焰的那种色泽,是七彩之中最温暖最生活最激昂最动情的色彩,绝不寒冷,绝不星河,绝不我的父母,再不漫漫的寒夜,我的旭日与旭光,我的孩子与爱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