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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优柔缠绵,回眸时,历史透着清凉。一首长诗在画中,舒舒卷卷,一咏三叹,抑扬顿挫。
望长城,天圆下。
崇山嵯峨,南方田畴,北部草地。锦云游逸,飘尘轻轻降落人间。无数的灰砖,陋石,黄土,垒砌成一支朦胧的歌。时光温良,轻型的风景曲折回环,不经意地微微撩动。心念幽幽,谁在感喟中漫步。
坐上阳光的肩头,村谣,牧笛,征人归去,各安天涯。写进书本的词句,一页页地泛黄,文字有些模糊,风声不在,留下几许惆怅。结局平静下来,一朝花开。浮世两端,一钩弯月,荒漠,大海。一丝一缕的芬芳从空白里握住时代,日月委婉。
深谷,烽火台,相信挫失的往昔能听到当今脉动的节拍。朝晖,暮霭,逝去的不再重新返转。铁蹄化入无语的大地,血液已改变流向,箫声相隔很远。景色柔媚,从未说过什么,广袤的热土一阵阵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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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一道天空下弯曲的标线,雨夜霜晨,排演了无数场大戏,故事散不开,余音叩击人的心扉,多希望血与火就熄灭在梦里。许多依然后延的情节只能由未来去安排,且把过往当作闲篇。一株青树,情丝剪不断,对白还在,内容新鲜。
说不尽回味,一地阳光容颜肃穆,剥蚀的墙体无需再拆毁。幽情凉意,殷红无眠。把盏岁月,裁一段粉霞用于构思,挚情撰写一部精美巨著。从老龙头到嘉峪关,戈壁可行车,大洋能载船,流云犹如飘动的白绸带,牵携着城镇乡野,好似在寻找陈年的心愿。
一幕幕熹微恬淡,捧出黎明,告别久久的等待。登高俯瞰时,但见燕山南北,贺兰山左右,毡房,邨堡,伴一缕娓娓的风,入住人间烟火。打开春天的窗,世界轻盈浅笑,与一股暖意相拥,雁群归去又来。几分欣慰,应该怎样细致点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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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摇曳,古意的砖石,橙色的墐泥,停留在流年的褶皱里,储集着酷暑严寒,涂满了阳光月色,嘶鸣熄灭,战马卸了鞍辔,刀枪腐烂在脚下。所有的人与鬼安静下来,浩茫里,苍凉小径低回。深沉的情感来自辽阔大海,推开莽原的门扇,四季荣华,牲畜禾稼,无数白骨翩然化蝶。
如果看到黄昏,已不是戈戟冷箭,路边也没有天涯仇人。银月升上芳菲的金桂树,门庭悬起了灯火。蓦然远眺,心宽,意浓,我们赞美过的旧事,且让它长在一幅老画里。新思想每日都在喋喋呢喃,那是沧桑说给心的绵绵絮语,彼此相亲相惜。
许多小图形虽然无法一一保留,却能被时光化合。彩笔绘制的风景包含很多预知,晨曲流淌在情怀深处。
枝梢绿过一遍,林冠又渐次凋敝,那些往日走过的道路,足迹清晰,众多幸存的旋律轻轻飘落在期望的景观里。遍布沟沟坎坎的时月总爱奉献最为光鲜的一面,扬起眉,姿态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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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远了,几许轻寒拂面,落日,孤烟,残障,终究难以忘却。峰峦被天时驯服,沙尘受到了遏制,捻指轻盈间。边关只是薄薄的凝思,漫寻平仄,晴明为笺,写下一串串刻骨的吟哦,记住警示的恒言,存一份素心。
目光展开,长城卧在孟姜女的诉说里,断砖,碎石,穷壤,默默无语,遍布锈迹的历史未必真实,考古或许包含着一部分想象。当每天的第一束光芒抵达长城的时候,谁还在想昨天究竟有多迷茫,这里的菲草,这里的柴荆,这里的炊烟,仿佛都能挥笔渡砚。向着天河咀嚼一首古人诗词,也许感觉更真切,那是实况写照。
一曲豪放,奔向旭日,赤亮的朱红布满远空。一枚颀长的身影翩跹来去,从中原读懂耕种,向塞外学会放牧。一本天书,随心浏览,脉息悠长。
旷野的风,偶尔飘起几声虫鸣。
手捧刚刚拍摄的照片,每一张都那么秀丽,蛰入庙堂描一幅丹青,古人是过客,今人也是过客。危崖壁障,为我们雕塑着一代又一代的灵魂,涂抹,勾勒,锤打,刀削,诵说一声声,长城好似分分寸寸的情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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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向西,抑或由西往东,横亘天下,以整阕的讴讼缝织一袭山高水长,不思量,叶残蝶黄。阴翳过尽,心路好似褪色的断章,几度夕阳,豪强坠进了晚霭,营帐成灰,楼台兴起。曾经的鼓角争鸣,连累了夜星晓月,时日倥偬。荒梦被一层层揭开,现实中,长城只是一道痕迹。
山岳萦宛绵延,巡看长城两边,烟岚空谷。攀上烽墩的颓垣,凝重的郁氛演绎成绝唱,千年时光,植于心喉,或如一粒粒蝉鸣,或如长篇的古骚,或如掌中文赋,或如一组现代新诗。人们上扬的嘴角如美丽的柔弧,举着金杯问苍天,醉了人间。
饭香远远弥散,奶茶温润醇厚,漫过心跳,很轻,很轻。
蓓蕾一样的后来人,将顿曲的线条从头勾画,光影修容,开枝散叶,把长城编辑为一系列精致相册。历史的旅程已经告一段落,谁在意那些细节,击破老式的斑斓,用现代思维营造未来。
放眼展望,长城今昔只是一滴墨与宣纸的落差,甜净时调,金属摇滚,连篇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