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也是一种祭奠
作者:光求荣
“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事是徒劳无功的。”就像青春,虽然徒劳,却在人的心里住得最久,挥之不去,怀念那段青涩年华,怀念它的...
没事的时候刷刷微信,不经意地看见了曼都发型孙总在微信上转发了桐城老家一连串的家乡话,不知道不觉地跟着来了几句,跟着跟着我怎么就突然想起了我过世了的父亲,心里不免掠过一些期许,无情的岁月让我悲情涌上了心头,离开家乡的我日子过得安好,可现在的我只能在QQ上以说说的方式来祭奠,重拾二十多年属于你我的日子,多想再从头来过,多想再听你几句唠叨,多想在你住院期间再服侍你那怕只有一次,多想再跟着你学做一些对人世间有意义的事情。
上个世纪80年代的农村人家之间还没有现在的村村通水泥道路,每逢春节过后,长江以南纷至沓来的细雨下得令人有些惆怅,春节过后道路的泥泞木屐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了,另一种就是年轻人用的高翘,一手着的两根树杆离地1尺处按上塌板,好斗者偶尔还会在坑洼路的中央相互之间掴上几下,以把对方打下掉入泥中为乐。串户走访谈心是情感的交流,更是一年相互生计的谋划,对农村人来说,犁田播种、育苗栽树可是最好的时节。种树对当下的人来说叫绿化,一年四季都可以栽培,东南西北树种也都可能存活于不同的地方了,可在我父亲的眼里面,栽树只在春天,而且只能算是让栽的树木成材或许到秋天还能收点果实,夏天一家人还能在树下纳个凉,晚上还可以放个凉床,利用树的枝干搭上蚊账在夜暮中休息,好不自在,等到几年以后长得大一点的树木砍伐放入水中浸泡一个四季,凉干后做成家具,好一点的可以当成盖房屋的横梁。
在南方,柳树的育苗是最简单易行的,皮内质里存在大量生根素,先将大点树上长得稍微直点的树枝砍下放入塘前屋后的烂泥土中插上,过10天半个月,等泥中树干部分长出根须、树的枝头出现苞蕾时再进行移栽。如果有一天早饭过后,父亲拿上铁锹准备在前后河边空地转悠时,肯定这时会去栽树,不用叫我,我会不自主地跟随父亲打凼,栽的时候扶正树干,父亲边将刚刚挖出的松土再次回填,小小的我跟在父亲后面,扶着新栽树的周围转悠,等到我一双新布鞋底上沾上厚厚的泥土,回填土基本上就算踩实了,浇水定根,这才是真正一棵新树落地的终结。要知道,事后那可有着不小收获的,这也是小小的我经常参加此项活动的一个总结吧!适时会得到春节时候所做的芝麻糖、花生糖或许还有饼干什么的,等等,那是多么令人惬意的事情啊!味道之香甜,心情之美溢于言表。现在每次回家,当年父亲所栽的树木多已不在,只剩下几棵石榴和柿子树依然按季节开花结果,可家乡老人们常说的一句彦语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无时不让我想起过世的父亲,作为现在的我还能给后代留下什么?
香椿头,一种当时我简直认为是有毒的食材,而在今天世人都把它当成了美食了,正播《舌尖上的中国》节目中我也看了一段精彩的描述和制作食品的全过程。当时,全村的人也基本上没有这个意念去食用,更没有栽培的先例。而我家的香椿树株株成行,可以成为一道小小的风景,我曾经也数了一下,大概有50多棵,茎直质脆,在我的记忆中,那些树早就矗在那里,这也是父亲前多年辛苦的成果吧,每当初春来临,长尾巴灰喜雀就在最高的枝头筑巢产卵,每天早晨定时的呜叫也是江南农村按时劳作的钟声,眼看嫩枝头蹿出一指头的苗芽,父亲就在长长的竹杆子上梆上镰刀,昂头去钩,套上、再下拉一下,侧枝树头刀起落下,还不知道事理的我边赶紧提上竹菜蓝子跟在后面拾落,一颗、两颗,……,每每捡起落下的椿树嫩头都有一股浓烈的刺鼻味袭来,等够了一顿食用便不再摘枝,清洗、过下开水,切成段状加上鸡蛋佐料清炒,沁人肺腑的清香边扑鼻而来。一次又一次,不知等了几年我都没有尝过其中的味道,虽然父亲多次夹着那么点放到我的碗里面说好吃、尝尝,可本能的反应我还是没有尝试,最终还是在吃剩余的鸡蛋中增进了对它品质的了解。现在每当春天来临,下馆子点菜必点或在家中我也会照着父亲留下来的做法弄上一手,孩子说好吃,可她即不能够体会我的感悟来得是那么的晚,懂得事理又是那么的迟钝,心中更多去想的是自己动手做顿饭菜让父亲尝尝,那怕只有一道香椿头炒鸡蛋。
在没有实行9年义务教育的时候,作为上大学在长江以南的小村庄里可谓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谁家的孩子聪明与否也是与此挂钩的,我也不例外,照样在被检阅之列,最终名落孙山,过程却有着一般人难以享受到的温暖。位于秋浦河边缘长大的我们,小时候没有不会游泳的,每到夏天傍晚如同河马,基本上都在水中度过的,血吸虫病引发发烧、肝胀大等等疾病缠身,让8岁之前的我多数时间在医院中度过的,去县城交通的不便,我的步履基本上在父亲的肩膀之上,“秋天的葫芦养得大养不老”也没有让慈善的父亲放弃我,每每想起,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酸楚,潸然的眼泪夺眶而下。上小学时不用带书包由哥哥代背,一二年级混合成一班,桌凳也是各家自带,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而且字迹工整,班主任逢人边夸这孩子照啊!外婆高兴得经常叫我去吃她用开水泡好的猪油铁锅巴,清脆的锅巴中夹着香甜,不亚于所学课文《芋老人转》上面的那个芋头,回味悠长。在我的记忆中,初中生的毛笔字好象是下午第一堂必修课,在念过私塾父亲的手把手 “点、横、竖、撇、捺”的教程中,个人的书法篆书“川流不息”也在乡里面书法比赛中赢得二等奖。高考名落孙山,父亲没有说一个不字,高昂的复读费和天天去面对熟悉的面孔让我毅然步入军营,在各级领导关心和战友们的帮助下,经过层层选拨和自己不懈的努力下我考上了部队院校,今天的我现在想来,因果必然。对人待物善为先,从没有和同村人红过脸,农村的“红白”事情父亲肯定担当其中,从来不抽烟、赌博,也只有在三十晚餐上喝上一至二盅水酒,在那个贫穷的时期和院落,在以饥荒饿不死手艺人的年代,我也算得上是另一类了,时代在进步,因为我传承了所有传承的,又怎么能辜负给予我今生都用不完的父爱。
每个人都在争取一个完美的人生,然而,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生。多少英才如此,再普通不过的父亲怎么能及。所以,记忆往往参杂着一些缺憾,有缺憾或许恒久,不完美才是人生。其实,最好的境界就是花未全开,月未圆。在未来的生命长河里,也让我给膨胀留一点升腾的余地,给单调留一点饱满的空间。接受,让离开的离开;继续,让继续的继续;改变可以改变的,接受不可以改变的。
2014年6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