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活的寨子里,扁担它既不是音乐家的乐器,也不是舞蹈家的道具,他只是乡亲们挑水的工具。
记得,以前我家里有一条扁担,那二姑爹送给爷爷的,扁圆长条形,两头上翘,形似“月牙”。爷爷把它当“宝贝”,寨子里的人都羡慕。记得有一次,爷爷看到调皮的弟弟拿那条扁担在院子里去鼓捣泥巴,爷爷跑过去二话没说,朝弟弟的屁股上就是一烟斗。在我们家,数爷爷最疼我弟弟,每到赶集的时候,爷爷总会在街上买点糖果,但一般都会先给我弟弟之后才给我。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爷爷每天都会早早地起床,担着他那根“宝贝”扁担到两三公里外的“老水井”去挑水,我家的那个村子比较高,1900多米的海拔,每到冬天,只要天上一下毛雨,地上就会结冰,一结冰路就会特别滑,爷爷就把事先准备好的茅草编成“套套”,“套套”的形状有点像草鞋,把“套套”用一根绳子绑在鞋子的底顶着寒风去挑水。
爷爷这一挑,不知挑了多久,或许,爸爸的爷爷是拿水桶背的。直到2011年冬天,寨子里的人用集资凑钱的方式买了水管,用马从街上驼回来,埋在事先挖好的管沟里,把“老水井”的水拉到了家门口,爷爷的扁担才得到休息。
通水的那个下午,年近花甲的爷爷看着管子里露出的白花花的水,开心得像孩子。寨子里的人,也幸福了一阵子。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埋在土里的管子不是这里爆就是那里断。因为寨子里的人不懂技术,凑到的钱少,买的管子质量有问题,没有管件,施工的时候,只能砍一节大点的管子套在小点的管子上当着接头,用柴草烧火把管子烤软后捏在一起。水虽通了,但通水的时间没有修水管的多。
后来 ,政府出水泥给村子里每家都修了一个水窖,把平时多余的水存起来,修管子的时候用,但是爷爷还是舍不得它那被肩膀磨起光泽的扁担,把它挂在我家的堂屋里。
2019国庆节。我们一家人在院子里聊天,弟弟问爷爷,“爷爷,你扁担呢?”爷爷指着水缸旁的水管说“你看,现在这铁管、水表、龙头多结实,还有专人管理,水不来,打一个电话,就会有人来修,我还要那玩意儿干嘛,早烧火了。”
爷爷勾下头,叹气。“唉,要是这水早通20年,我这脚就不会落下这样的残疾了。孩子们,你们赶上了好时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