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洞印象
朋友在QQ里给我留言,说很想来三都水族自治县过端节。
我心里暗想,三都水族人口占全县人口的65%以上,只有少数水族人民没有过端,我老家刚好也不在过端之列,于是我首先想到要带朋友们去的地方就是三洞。如果朋友要问我,三洞是个什么样子?我还真的回答不出来,和我成为同事和广义上的朋友的或同学的三洞籍的人不下一百位吧,如果加上我的三洞籍学生,那就更多了。过去去三洞过端的有很多次,每次都是醉酒回来,也没有什么印象,每次回老家也路过三洞,但在心里也没有什么过深的痕迹,在我心里,三洞也不过是旅程中的一个站点而已。
可能是因为三洞位置处于水族地区的中心地带,且我认识那里的人特别多,加上爱屋及乌的缘故。我是一个做教育的人,从我所接触到的感受,一直觉得三洞考学外出的人才颇多,所以隐隐约约又有了一些印象。所以每次朋友来大多时候就推荐三洞让他们去,去年带广州朋友去中和的石校长家,之后我们也去过三洞。
朋友来到都匀,突然遇到一些急事,不能来三都过端了。这虽然很遗憾,但我和同事还是经受不住米酒和鱼包韭菜的诱惑,加上校长的热情邀请,也是盛情难却的好事。十月六日,我们一行八人驱车前往中和过端去,中午在中和镇校长家遇到一位朋友,我于是就多贪几杯,微醉了。用完午饭之后,我们一行驱车向水族腹地三洞乡方向进发。
中和和三洞距离近,车子很快就进入三洞地界,我们车子开始漫无边际地碾压在这些山路上,虽然是山路,但是地势还是很平坦,从车窗外看去似乎是一片辽阔的草原。车子摩擦地面扬起的飞尘也带有端节米酒的质朴和馨香。随意拨打几个同事的电话要么就是忙音,要不就是无法接通,偶尔拨通电话也没有应答,大概他们忙于招呼客人或者忙于张罗节日的饭菜无暇顾及地看电话了。这些并不妨碍我们要去过端节的热情,因为在水族地区,过端节就是希望满屋子的四海来客,不管你熟悉不熟悉,只要随意登进一户人家的大门,你不想喝几杯米酒吃几筷鱼包韭菜,你就别想出来,酒饱饭足抬起脚就走,不用开钱,如果你还觉得不过瘾,那么就去村寨里面逛逛,就会被好客的水族村民拉进家里继续喝个够。
水族人民的淳朴善良加上热情宽厚待人的性格在端节这个节日中获得了充分的体现。
我的朋友,那远方的客人正是因为这样,才想远道而来吧!他一直说要感受着水乡那原生态的快乐之旅!
我去过很多大城市,如果没有贴心的朋友绝对不会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不说大城市了,前几年我去过云南的西双版纳和麻栗坡、四川的汶川和九寨沟、湖南的张家界和凤凰城、贵州的西江和草海……曾参加过这些地区少数民族节日的庆典仪式,喝过他们的酒吃过他们的菜饭,离开时候,总是要付很多钱,印象深刻的则是去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映秀镇的途中,我们饿得发慌,停车下来到路旁一家餐馆吃饭,一桌几百元的菜被大家三下五除二一扫而光,这些年我的胃不是很好,我碗中还剩下半碗硬米饭,桌上连一口汤也没有了,我便问店主能否给我一碗汤泡饭吃,店主叫我付费之后才给我泡一碗汤,更让我吃惊的是吃完饭我问店主卫生间在哪里,店主指着旁边的厕所,进去交一元钱方能解个小手,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后来我慢慢回想这个地区灾后重建生活比较困难,我当年募捐的款也才几百,调动学生募捐的力度还不够,此次汶川之旅开销之大权且也当作对灾区人民的支持吧,来到九寨沟喝着那圣洁的水心里隐隐约约闻到一口商业的气味,从此我便懂得什么叫市场经济,什么叫做旅游开发。所谓的旅游开发就是以经济为主导,它可以远离人文,甚至抛弃质朴和互助。
想着想着,我们的车子就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了,我们上楼之后,我向同事打听,主人姓潘,名文杰。“文杰”不就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么?同事接着介绍这是他兄弟家,原来是这样,我料想今天肯定一醉方休啦。一桌丰盛的菜摆上来了,我的同学文杰接到紧急电话要赶回县城去了,我心里暗想我又可以减少喝几杯酒了,正暗自庆幸之时,韦友寿来了,韦友寿是三洞水东人,他家过的端节我多年来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机会去,今天在这里相遇,难免要喝几杯的。我和友寿相识已久,他为人谦和,才华横溢,跟他在一起总会获得进步。喝酒也是如此,我不胜酒力,加上中午在中和已经有底子,几杯酒下肚就飘飘欲仙,我只好借故上卫生间下楼观景去了。 (励志名言大全 )
水根、板南、达便、良村、水东、板劳、寨罗、善哄、定城、下街、达善等等一串名字不断在我脑海里显现,一个个同学和朋友的名字从这些寨子里突发,在我的心里激活起来了,迫使我不得不去感受下这里的土地。
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好,阳光照在这一片天地的每一个角落,让我看见这里青山的每一寸肌肤,大地隆起的众山是母亲鼓足她丰满的乳房,滋养着这里的水家儿女,众山从四面簇拥而来此后,都驻足不前,留下这么宽阔的坝子,这是上天赐予三洞水族人民的福气,在云贵高原居然还腾出一块这么开阔的空地留给三洞水家人,我不得不佩服水族先民在南迁的过程中做出明智的抉择,他们逃离了被截杀的命运,寻找到这块风水宝地,这一方水土保存了先民即将远去的记忆,或者这一片土地更像草原,能追忆得起骑马的民族血战疆场的影子。明天才是端坡赛马活动,我想象应该能再现那些远古南征北战的场面的,可是我没有时间去现场亲临那样的感受了。
我漫步走在板南的村头,看见一条古道延伸到远方消失在杂草树木里,依稀看得见日本鬼子跑去的方向。村头有一大堆青石,被村民坐得油光可鉴,我仿佛看见一代代村民们层层叠叠地坐在上面屁股的印记,看见很多顽皮的孩子跌倒在这堆乱石上留下的血迹,击碎了很多少年的梦想。乱石堆里面长着三棵参天大树,我的手机无法装满它们的高大形象,它们仰望着蓝天触摸着白云,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乱石堆的夹击下它们还能存活几百年,且永葆生命的活力。
村头走来一个孩子,我问他,潘一志的老家在哪里?他摇着头说,不认识这个人。于是我赶忙改口问梅山村在哪里?他带着我走几十步的大路然后用手指头指着说“在那里。”我遥望着梅山村,晚清秀才潘文秀,潘文秀之子潘树勋,潘树勋之子潘一志……一串名字在我心中跳动起来。原来我朝思暮想要去看看的梅山学馆就这样近在咫尺。可惜同事们催促着我去用晚餐了,亲临梅山学馆的事情只好留给下一次了。我再一次遥望着梅山,耳畔回响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幼儿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的朗朗读书声,我感觉得出这些清脆的声音一定淹没了一村又一村的鸡鸣狗吠,振落着一山又一山的金秋红叶。
潘一志正是梅山学馆里一个孩子,是三洞这片土地孕育出来的一棵参天大树,是水族人民接受汉学教育的成功典范。
晚饭过后,我们就要返程了,很多同事家都来不及走了,想象着他们一定会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途中有一同事问我,潘鹤家住哪里?我说就在这一带吧,他的村寨叫达善,很好听的名字。多年以前的一个端节,他来三都接我们去三洞过端,一路上我们被“劫持”了,一家挨着一家去喝酒,品味端节的美味佳肴,喝得醉眼朦胧,来到他家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他母亲渴望儿子归家过节的眼神照亮了那个漆黑之夜。当时驱车来他家一路颠簸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如今他去四川一所大学教书了,教学繁忙,加上路途遥远,他没有回家过端节,我们心里祝福他在端节的时光中也能感受到端节带来的快乐。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车窗外“哟……哟……哟……”的敬酒声音此起彼伏,热闹了这一片大地,铜鼓的声音也响起来了,我们可以预见明天的端坡一定会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返回县城的路上,同行的同事都已经酩酊大醉,在车里鼾声如雷。可是我的酒气,早就开始渐渐地散去了,没有人陪我聊天,我摆弄下手机,看了看手机,拍摄下的山水,在这时候变得异常鲜活起来,于是,我打开了网络空间,用心写下了这四个字:三洞印象。
2014年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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