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与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在一次海潮中被推上了海滩。他们相约进入一个小茶馆，面对面地饮啜中聊起了过往……
男人说，那年，我十八岁，第一次进城，在一建筑工地当小工，第一次往作业架上撂砖头，没想砖头回了头…
女人笑了笑，`砸了你的头？……"
男人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自然地笑了。
女人说， `我十六岁进城，当了几天保姆……吃着剩饭，还被人家白眼。"
`是啊，所以，那一砖头后我就回了家。"
`是啊，我也捂着脸，心想，还不如回去伺候家里的一头猪！"
………
男人又道，`可隔了两年，我又出了山道。趷蹴在街头，开始了瞅睹……"
女人也道，`也 隔了一年，总觉哄猪没发展，就又进城了……"
`我蹬起了三轮，学会了钻空子。
" `我进了旅馆，当了名服务员。腰别一大串钥匙，学会了撬门和扭锁。"
嘿嘿嘿，俩人都尴尬地笑出声。
` 不怕交警唬你？"女人咂了下茶，问。
`人家交警是啥？眼睛专找那些开车的茬。……知道你没带油水呀！"接着他一转问，`那公安也不问你？"
`问啥？咱得职业是经得起审查的。"
`"那你骡子活干了多久？"女人瞟了他一眼。
`没多久。拉了个胖人往车站，死活蹬不动，一着急，掉链子了。胖人跳下车，顺着我屁股踹了一脚就奔了!"
`其实，我也难。有回给客人开房间，钥匙入锁就是打不开。原来，我把钥匙柄上用胶布写的6看成了9。结果老板凶吧吧地说我手腕操作不灵活。……气死人!"
`之后，我又沦陷于工地；这是—块打工男人伤不起还得伤的原始舞台。结果，有次攀上高架，一阵昏天扬地后掉了下来……从此，就算告别了工地，后来，还有幸进入一家澡池干起了搓澡的营生。"
`这工作好，听说遇上老板还给外快？!"女人惊讶地道。
`呵呵，本来也想背水一战，可结果……都怨咱身子没株好黑豆苗高，却偏又遇了个高大个，无奈，垫了个小凳子干活，没想，凳一滑，自己来了个仰面朝天!而那大个男人，眼珠翻得象灯盏，没等咱反应过来，一拳就砸在了咱的眼窝子上了！……"
…… 嗨!……"女人叹了口气，恢诣道，`你是变黑灯泡了，可我却更要象一个路杆上的灯泡，直挺挺地亮在一大桌的客人跟前。说灯泡是好听，当陪衬才实话呢。如今，那碗饭早己吃不起。个子再高也是耷拉下来的老葵花了！"
`城里打工难哟!"男人吁叹。
`怪不得说城里似大海，农村人扛锄下海，左右也得呛水……"
………
`呵呵，"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就是，活着还得入海!你无从选择!"
俩个人同时寻声，用眼睛注视过去——：那边一张小桌上，一个人正在孤独地品茶抽烟，看上去一付似醉非醉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