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首义风云壮,岳麓魂归日月新”这是黄功克强先生墓庙的对联,岳麓山已经不是第一次爬了,但是每次都能另辟蹊径,从爱晚亭右侧的小道遭遇一个饭庄再折上左边的小阶梯;从师大红叶楼迎上到岳麓书院的后背直接走去;百鸟园后一条柏油路向外走出大概一百米,一个石青色的小石阶而下;或走脚印开出的新道。
这次寻觅的是秋末的气味,父亲从湘潭带着我最爱吃的腊鱼来学校看我,父亲难得来一次,常年在外恰着粉尘和泥土,鼻翼也往里缩了。我带父亲来岳麓山起看脚下那染血的枫叶,父亲拉起黑色的衣袖把脸盖住,一脸小孩子怯生生的笑,那声音像极了我小时候咯咯的笑。
我想起,晚上我一个人走在自习室回寝室的路上,总觉得有双目光盯在我后脑勺,我不回头也知道是他。他一定眯着那双小眼睛紧跟着我。就算我睡了,闭上眼睛了,我还是能看见他,微微突出的眉骨,一副半框的眼镜架在不高的鼻梁上。他的鼻孔微微朝上,两瓣厚厚的嘴唇总是闭着。脸色暗红,红铜色,很健康的样子。耳垂很长,很厚,太阳从脸部照过来的时候,红红的,像一颗透明的红玛瑙。但是我回头一看却不是父亲,我总渴望父亲伴在我身边,可是父亲老了,我长大了,父亲用年纪来增加我的年龄,我们在长大父亲在老去。(伤感日志文章 )
我把父亲那草纸一般的手拉过来,放在我的掌心,我跟父亲说:“以后,我就是你的拐杖。”我从左边踱步到右边,像个幽灵轻飘飘地落在父亲的右手边,扯住父亲的左手,架在我的右肩上,打算把父亲的一半重量分摊给自己。那触感瞬间从手心来到我的脑海,以前和现在父亲到底如何工作的,这该是怎么一双充满沧桑的手啊。
记得双枪黄灿灿的稻谷在禾筒中炸出了一粒粒的谷子,父亲才回到家中,担起带着黑泥土的箩筐,堆满一担才行;
记得老屋裭下白粉,把柜子积上一层粉笔灰,父亲调起粉刷浆,立上楼梯去刷天花板;
记得柴火角落只剩下木屑,跨上簸箕,劈开荆棘,背上一担子松树细子;
行到阶梯的山腰,父亲看我气息不均,嫌弃地扯开我的手,我挣脱几下,把父亲的手还是绑架在我的肩上,父亲看着白云聚拢在枝墨叶子的边缘,草绿色的枝叶伸出小手摇摆着线条一样的腰部,靠在冬瓜蓉的层层白云上,但是芽拔出很高,下面还垫着簇拥在一起的椭圆形绿叶,我会意地说:“枝墨叶子,可以捆柴的。”
到山顶,只看见几个朋友将风筝绕线盘卡在囊膪上,把绕线手柄甩起,滚珠在圆弧凹坑和端面圆环槽之间运动,线放出去离地向天两公里。天气晴朗,只看到线向天空伸,根本看不到风筝。我看着风筝出神,父亲蹑手蹑脚把手从我的肩上脱去,生怕再次被捉住。
夕阳像一个守财奴似的收起最后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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