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我独坐店里正随意浏览着网页,这时走进来一位顾客,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适中,短发圆脸,上罩白短衫,下穿黑马裤,很是干净利索。我立马起身接待。交谈中她问我是哪里人,感觉说认识我。说来奇怪,我也对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我们又确实是第一次接触。在店里浏览了一圈之后,我热情的为她端了杯水,请她坐下来稍事休息。她也许是和我一样,有些惊异,又倍感亲切,就坐下来打开了话茬,像老朋友一样拉起了家常。下面是她说的一段亲身经历,我有些感叹就特意记录了下来:
“我两个孩子,你几个?我家老二是96年出生的,那几年计划生育紧的很,当时老大才两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怀上了,不舍得打掉,全家商量后决定生下来。我就东藏西躲的,亲戚家几乎住遍了,在那个地方也不敢久待,每天就坐在屋子里,闷的很,好不容易熬到了预产期,总得回家生吧。可这个孩子就是不出来,都过了十几天了还没生产的征兆,把我急的没法。我老公公是村里的支书,之前和别人说是我有病了去外地看病了.还说是慢性病要慢慢的治,这样乡里的小分队才没有抬俺的东西扒俺的房,那时好多人都因为怀孕被抓到乡里关起来。抬东西扒房正常现象。在家待产了二十来天吧,还是遭人举报了,一下来了十几个人,把我和她奶奶都抓到乡里关起来了。肚子里孩子都过天了,哪能甘心就这么没了啊。外面一边送礼托人,里边我时刻瞅时机准备逃跑。看的也真严,吃喝拉撒就在那屋里,不让离开一会,看守的人轮流24小时值班。一点机会也没有。第二天就把我拉到县计划生育指导站了,要给我打针流产。指导站里人多的很,都是被抓来的孕妇,月分大小都有。流产也要排队,每个孕妇都有专人看着,打过了针就不管了,可打过了针谁还敢要肚子里的孩子啊,生出来也是个傻瓜啊。”
“ 也真是我孩子命大,该我打针的时候,刚进了屋里,护士长被喊走了,有个月份大的孕妇流产后大出血,站里的人也都害怕了,围着那个孕妇忙。就剩一个小姑娘打针,看样子是刚毕业的,我苦苦的哀求她,让她把针打到我身上,别打肚子里的孩子,我婆婆也撵着她说好听话,告诉她说我们有人,一会就来接我们了,孩子已经足月过天 了,告诉她小小年纪可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啊,说出来后一定会报答她,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大恩大德。小姑娘还不错,动了怜悯之心,给我打了针后说:‘我尽力了也,看孩子的造化吧就。’”
“ 打过针虽然没有专人看管了,大门还是不让出来的,我和婆婆一直瞅机会逃跑,都没得逞。眼看着夜里四点了,五月的天,也快明了都,婆婆说:‘媳妇来,我们再不跑可真的没机会了,天明了还得给我们打针啊。’我和婆婆就来到了厕所里,还有几个大娘,都是在陪媳妇闺女的。厕所里的墙一人多高,婆婆又矮又瘦,就蹲在下面,我踩着她的肩,几个大娘帮助向上推着,好不容易爬上了墙。墙外面有我公公在,他站在堆土上,能高点不是,但就这也没接住我,我们两个都从土堆上滚了下来,所幸没有掉到河里,离墙三尺远就是很深的水沟。我刚从里面出来,迷失了方向,爬起来就跟着我公公在漫天野地里跑,害怕里面知道了追来啊是,大概跑了大半个小时,天明了,才知道我公公带我去大姐家是。有起得早的人在地里 ,看到我们从杏树林里从来,还喊道:‘杏太小,还不能吃,可别再摘了啊。’以为我们专为偷杏来了呢。我哪有空搭理他们啊。像小偷一样的躲进了我大姐家,下午三点多孩子想要出生了,我就又跑了出来,不敢回家的也。在野地里找了个机井房躲进去,大姐去喊镇上的接生婆,人家怕连累不敢来,最后我家他爷有个什么亲戚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她来了,但来的时候我已经生过了,她又收拾了一下,就回家了,回家后仔细的检查了孩子几遍,也没见针眼和青块,浑身白嫩嫩的,蛮好还,现在还总是时不时的想起那个小姑娘,想要找她报答她,但哪里找去啊。后来我们又交了一万多的罚款才上了户口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