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当空,酷热难当。这个燥热的城市,蒙着灰色的面纱,在大自然的鞭笞下苟延。地面扬起滚滚灰尘,那是城市的鼻息。一阵阵的呼啸,是一种读不懂的笑语。
冷血但不冷清。摆放好的野花,排好队的树干,虽然早已五官不全,但也勉强为其苍白的容颜抹上了一点晕红,以此来彰显人类的功勋。千篇一律的铁壁高墙上,流淌着的是人们内心自私的欲望。工程师们苦心孤诣,也掩饰不住那一股淡淡的悲伤。
跌跌撞撞地,远处走来一个七旬老太,她浑身破烂,俨然来自一穷苦人家。她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什么。从她身边走过的人都抬着脑袋,眼神飘忽,想看但又不想看,嘴角半张,想笑而又有所顾忌。当然,这是“高素质”的人的表情了,其他人,有的掩面而笑,有的就直接指着老太,哈哈大笑,好像老太太进城,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为何他们在这个问题上会如此的一致,要知道,他们只有使用的钞票是一致的。老太是个慢性子,见大家都投来异样的眼光,她冷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孤独,无助。别人可怜着她,她可怜着别人。她这样想着,这样走着,观众这样看着,这样笑着。此时,一个穿着高跟鞋,戴着太阳帽,挎着时尚包的娇淑型女子挽着一穿着军大衣的男子徐徐走来。女子看到拥堵的人群,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突然,她像是发现了好东西,激动地指着老太说:“快看,又一只土鳖”。男子顺势瞥了一眼,不耐烦的说:“我真搞不懂这些人,不好好在山沟沟里呆着,跑城里来干嘛?”说着加快了步伐,生怕别人认出他似得。女子本想驻足嘲弄一番,掩饰她农村人卑微,在男子的令色之下,只好惺惺离开了。老太的包袱实在是太沉了,真不知道她的包里是石块还是破烂,我真好奇她是如何在她又弯又瘦小的身上挤上如此大的包袱的,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她走的是如此之慢,以至于人们笑累了,看够了,开始可怜了,她还在原地踱着,没人知道她是谁,她从哪里来,她要到哪里去。人们只知道老太让他们笑了,自信了,他们觉得够了,老太拖着包袱,一言不发,对她来说,有梦想的旅途不孤独,她觉得够了。行人散了,老人也消失在傍晚的蒙蒙细雨之中。
次日,老人的尸体被人在垃圾堆旁发现,警察拉起了警戒线,警察要去查看现场,市民们左挤右挤,拼命的向前看,他们想知道老人箱子里到底是什么。有人说是给留下儿子的积蓄,有人说是衣服,但当箱子被打开时,大家都惊呆了,箱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大家很失望,嘘声一片。一周之后,官方给出的结论是:老人患有精神病,饥饿而死。没人知道,她只为追寻那一轮明月,她希望装满一箱月光,带回故乡。当她听到笑声时,她就知道了,那一轮明月不在这里。
办公室门开了,黑大衣男子看完新闻播报后,回头对紧随其后的黑衣男子说道:“干的不错,明天你儿子可以出狱了”。说完,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门外,那个时尚女子愣在原地,一言不发,她也许是知道了什么,遗留在她身上的最后一点尊严,促使她做了最后一件事,她回到房间里,拨通了一个号码。对方是一个一直在追求她的少年,“你爸又帮你出狱了?”女孩先开口,“你再帮我一次,我就接受你的求婚,这是最后一次考验,”少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激动地说“好。。好。。”。女子挂了电话,她的内心,只有对不起,无他。她抹干了眼角的泪水,又提笔写了一封信,像是在哭诉,又像是在指控。少年一直拿着听筒,久久不肯放下。次日,少年走了五十多公里山路,来到了这个大都市,他一路幻想着和女孩幸福的场景。
几天之后,新闻播报,市长遇刺身亡,和几年前县长的死亡方式一模一样,少年被作为嫌疑人被逮捕。女孩看到了新闻,哭了,她很累。她又拨通了一个号码,110,口中一直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
女孩入狱了,男孩出狱了。黑衣男子为了自己憨厚的儿子再一次赢得了救赎的机会。因为省长曾回头对男子说:“干的好”。而少年,在等着女孩出狱,一切,他都不在乎。。。。。。
老人走了,她带走了最后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