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上班的路上,总会看到麦地里正在忙着收割的人们,金黄的麦地里,联合收割机的轰鸣声,和人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那黄橙橙的麦子和荡漾在脸上的喜悦,融汇在一起,这一切构成了一副绝美的丰收图。我是农民的孩子,对于麦收自然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记忆里的麦收要比现在的复杂的多,那是没有大型的收割设备,天气好的时候用收割机,天气不好的时候只能用手工割。其实那时麦收感觉比现在长多了啊。从麦穗刚刚抽芽,母亲就开始把家里的鸡蛋用盐腌起来,那时家里都有几只母鸡,平时的零用钱就指望这些鸡下的蛋啊。每过几天,我总会看看坛子里的鸡蛋,盼着早日腌好,想起它流油的蛋黄,真想马上煮一个吃。可是老妈不让,怕我偷吃,还总是把鸡蛋藏起来,害得我下课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满屋里找鸡蛋。不吃看看也行啊。
随着麦子一天天的成熟,原先绿油油的麦田,也慢慢的变得金黄,这时妈妈便和村里的其他人每天去赶集,去买捆麦子的草腰子。很多的需要用车推,这些东西买好之后,便开始磨镰刀,磨得很快很亮,明晃晃的,为了安全,大人总挂到很高的地方。想碰都很难啊。那时农村的学校都有麦假,时间不等两个星期左右,不要看我们那时还不到十岁的孩子,真得干活啊。先是磙场地,每当麦收的时候,为了打场和晒麦子方便,村里就把空闲的地方分给每家每户,为了方便管理和安全,大家都在一起,场地的外边有几口大的水缸,是防火的啊。磙场的时候,先把土地犁的浅浅的,然后泼上水,加点麦糠,用石碾子来回碾平。这样即使再大的风也不会荡起灰尘。我呢回来几趟,就累了,剩下的工作自然是大人的,我则光着脚丫在刚碾好的地上疯跑,感觉软软的很舒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妈便早早的叫我起床,本想放假了好好睡一觉,可不行啊,今天要去割麦子去了,村里联系好了,收割机今天到我们村里收割。先要把地头的麦子割了,这样收割机才好收割,那时的收割机,拖拉机前面一个像大推子一样的机械,只负责把麦子割倒,如果遇上阴天下雨,不行了,只好用手工割,很累人的,所以大家早早的就来到地头,焦急的等待着收割机的到来。天热的要命,只好躲在树荫下乘凉。开始收割了,我负责捆麦子,把草腰子系在腰间,先把麦子拢成一捆,再用草腰子捆好。很是累人,也很刺挠。一会功夫就满头大汗,手臂上还会被麦芒划出一道道血印,很疼的。这时最高兴的事,就是听到卖冰棍的声音,一年难得吃几次啊,干活了有功劳了。大人自然就给买啊,那时5分钱一支,还是豆沙的,特甜特香,不过大都是水果的,也行啊。割好的麦子,晚上必须运回场里,那时的运输工具就是手推车和地排车,效率很慢但很累人,所以加班是经常的,这时腌鸡蛋就是最上等的菜肴啊。有时候一天三顿都是,太过瘾啊。
麦子收上来之后,晚上需要看管,这些事一般都是我来干,用塑料布在麦垛的旁边搭一个简易的窝棚,地下铺上凉席被子,就成了啊。麦场里人很多,伙伴也多,有时玩玩游戏,更多的是趁大人大人睡着了,到附近的果园里偷桃子啊,那时一种叫五月鲜的桃子正好在麦收时节成熟,大人忙着收麦子,看管自然放松啊,所以很容易得手。没有盛桃子的东西,就用背心包着,在场边的水缸里洗洗,好吃,甜,太甜了啊。不过桃核一定要扔的远远的啊,明天叫大人看见,不得了啊。最早的时候,麦穗和麦秸要用一种工具分来的,麦秸用来铺屋顶,后来有了瓦厂,就不用了,待晒得干干的时候,开始打场,村里都有脱粒机,要抓阄的,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糟了啊,大人有的往脱粒机里送麦秸,有接麦子的,有挑麦糠的,我一般和大人挑麦糠,实在困得不行了,就顺便睡着里面了。那时什么也感觉不出来,就是困,累啊。
剩下的工作轻松多了,就是晒麦子啊,我只负责看着麻雀,麦子晒到用牙一咬嘎嘣脆的时候,就要扬场了,这些都是技术活,没我什么事。麦子干净之后,就要运回家了,我的任务就是撑口袋啊。当然天气不好,需要全家动员把麦子收起来,盖上塑料布,要木棍压好。记得有一年麦收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雨,大人们都去收麦子去了,家里院子里还有一些正在晒着的麦子,那时不知怎的,可能生大人的气了。没有管,结果都被雨淋了,为此妈妈伤心了好几天,我想不只是心疼淋湿的麦子,还是我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啊。到地里捡麦子,我是最不认真的一个,当然到粮食里送公粮我很积极,因为那时可以拿到好多钱啊,大人们都会买些好吃的叫上邻居一起喝点酒。
离开农村已经20年了,那种热火朝天的场面,挥汗如雨的日子,已经好久没有经历了,现在人们都用大型联合收割机了,已经不再因麦收而感到劳累了,可看到那金灿灿的麦子,我依然由衷的感到一种快乐,真的想再拿起镰刀,带上草帽,在麦田里收割一次。不知怎的,我望着金黄的麦地,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