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20年前的旧事，但有些过程仍然值得回味。
1。入关经历
出发时这架日本航空公司的班机可以称得上是人满为患，大部分是日本回国的旅游团队。机上提供的食品甚是丰富，随便要。还提供了一顿晚饭。
飞行时间大约3个多小时。起飞不一会儿机上的电视就收到日本的节目。抵达东京的成田国际空港已是日本时间6点来钟（时差1个小时，北京时间5点多）。成田机场似乎很大，从主跑道到停机坪便足足滑行了10多分钟。下了飞机还乘了一会儿电车才抵达“登陆”卡口。查验过护照又步行好一会儿，在一个自动转盘处找到自己的行李后随着指路牌向出口走去。出口分红色通道和绿色通道两种，我们没有带需要申报的东西，便选择了绿色通道。在卡口处我用日语向工作人员说明来日的目的后并没有验我的行李便挥手让我通过。可后面的小王却被拦住，用夹生的汉语问带没带白粉（即毒品），并要检查他的行李，我赶忙上前解释说我们是一起的，不会有问题。此人并不理会，挥挥手对我说：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坚持要他打开行李检查。怎么会单单检查小王呢？我从小王的脸上找到了答案：一付黑脸庞，大眼睛、双眼皮，还留着小胡子，有点像中东人！虚惊一场。
2。初识日本
出了机场。环顾四周，并没见到来接我们的人，不免有些紧张，幸亏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一张日本的电话IC卡，赶紧找出来想打电话联系。就在此时，接我们的人出现了，一个劲地说抱歉！抱歉。还有一个团，飞机晚点了，因为找他们而耽误了接你们。为了等这些从未谋面的同伴，他将我们安排到机场的一个小茶座，胡乱吃了一些点心。在等待无望后，这个名叫宇田川的人（后来才知道是旅行社的）把我们带到机场门口的广场上，领来一辆大客车，空空荡荡，只坐了我们5个人，他付了钱，让我们先走。
车子进入高速道路。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整洁。大约跑了1个小时，进入东京市区，开始堵车。行驶在层层叠叠的高架桥上，正好让我们一路欣赏东京的夜色。橘黄色的泛光灯把东京电视塔照得晶莹剔透，霓虹灯不像国内那样缺胳膊少腿的，该亮着的都正常地放着光。从各个楼层的窗户看进去，一条条日光灯组成的光带在办公室里延伸着，没有一处有“瞎火”的现象，不由得赞叹其管理得如此到位。大约又走了1个小时，于夜里11点多抵达一个小镇，停在一座钢梁构建的大厦门口。司机照例在上下车的踏板上铺好洁白的毛巾伺候我们下车，然后将我们交待给大堂经理，鞠躬后离开。经理按事先的安排，交给每人一张开房门用的卡片，让我们乘电梯到12楼。因为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卡片式的钥匙，捣鼓半天都进不了门。幸好隔壁的新加坡客人回来，在他的示范下才解了围。房间约20平米，有一个小型会客区，室内的布置与国内的星级宾馆差不多。日本的自来水是可以生饮的，但我们习惯喝热的，好在给我们配备了一个电热水瓶。冰箱内有酒、下酒的小吃、饮料，还有两瓶似乎是壮阳的药水。这些都是要另外付钱的。衣橱里有两件简单的和服，是给客人洗过澡以后穿的，据说常常被客人悄悄地当作纪念品带走。
我们住的这个地方位于东京的南面，是神奈川县伊势原市的一个叫做石田的小镇，在一般的地图上都找不到。紧邻246号国道，是几家大公司的所在地。路很窄，但很清静，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商场和娱乐场所，要潇洒就得乘一站“电车”（就是像地铁样的城市轻轨），到毗邻的本厚木市去（日本的城市之间相距很近）。车站不远，在旅馆的北窗就能看到，步行过去也就10来分钟。
我们住的旅馆5星级，有健身房、餐厅、游泳馆（要另外收费的），隶属接待我们的这个集团旗下的旅行社。庭院布置得很有情趣，像公园一样。
3。吃的经历
我们在一家企业的职工食堂搭伙。每人先自己到规定的区域取一双方便筷子、一卷小白毛巾，一个长方形的塑料托盘。然后鱼贯到柜台前逐一挑选一份份已经准备好的菜肴和主食，最后是取饮料。员工要划卡付费，而我们由主人领着免费拿，然后就像在国内一样坐在排成长条的桌凳前扒拉下肚。值得一提的是，米饭很好吃，白而透明，一点杂质都没有。用餐完了要自己将餐具送到规定地点，先把剩菜剩饭到进泔水桶，再把餐具放在一条传送带上送去洗。菜的种类与中国大同小异，味道也差不多，还能适应。他们有生吃的习惯，故有一种包菜丝就是生吃，味道还可以。像生鱼片之类的高档菜食堂是没有的，要去餐馆吃。即便是在外面的快餐店，吃饭的程序也与这差不多。
在日本消费如果折合成人民币就吓人了，按照当年的价格和汇率折合，一听可乐合人民币16元，一碗普通的汤面合40多元，但一般中档（科级）日本人的月工资为30～60万日元，也就是每月有相当于2万元至4万元人民币的进帐，这样的收入承担这样的价格我想一点都不会感到吃力。
日方请我们吃过6次饭，除1次中餐2次快餐没吃到什么特色菜肴外，另3次还算上档次。最正式的一次，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什么课长、系长等“领导”都来了，一顿吃喝后“拜拜您啦”，从此不再谋面。看来公款吃喝在日本也有，只不过没有国内那么铺张而已。
我所接触到的日本人有彬彬有礼的，也有对中国人侧目而视的。我曾经遇到过把我们当农民工糊弄的。一次在新宿玩累了，找到一个半地下室的小饭馆，每人简单地要了一碗汤面。人很多，我们5个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在等待的过程中，旁边的桌子空了出来，我便顺势挪了过去，跑堂的发现了，硬是要我回原位，想省出空位子好多接待另一位顾客，搞得我很没面子。旁边的一对年轻的情侣样顾客看不下去了，跟我说：“就坐在这，别理他！”见顾客帮我，跑堂的只得悻悻离去。
日本的餐馆不论大小，其门口都有一排陈列柜，里面放的是该店的各种菜肴的模型，红红绿绿，汤汤水水，像真的一样，甚是诱人。菜单是一页页印刷精美的图片，非常直观。近几年我们国内高挡一些的饭店也开始有类似的陈列和菜单了。一般小餐馆点菜时也由服务员开单子，然后将单子夹在一块小木板上，再面朝里插在墙壁的一个专用插座内，主人凭此结账。尽管食客满座，除了有极少数微醺的人说话声稍大外，绝对没有国内餐馆人声鼎沸的喧闹感觉。
4。看的经历
晚上没事只能窝在旅馆看电视。日本的有线电视一天24小时都有节目，但当时也只转播有限的十来个台，播映水平和我们现在的色彩和清晰度差不多。清晨是天气预报和菜市行情，然后是新闻，多为日本国内发生的事情，国际新闻比重不大。再就是谈话或家政节目。午后有一段时间的电视剧，情感类的片子也会在剧情需要时穿插一些性爱镜头，但最多也仅裸露上半身，点到而已。晚上会有体育竞赛、游艺、谈话类节目。广告不断，但都很短。到下半夜会有一些夜总会的相关节目，如情色方面的社会调查等，还有穿着比较暴露的服务介绍，像温泉浴、按摩等等。我们旅馆没有开通收费节目，那里究竟是一番什么景象则不得而知。
主要的报纸在旅馆大堂的柜台上根据喜好自己选取，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但一些娱乐性的报纸，就会登载一些“涉黄”的消息。诸如某某洗浴中心新来了什么样的“小姐”啦、某某按摩中心专车接送绝对保密啦、色情电话如何刺激啦、去温泉浴洗澡连同小姐服务45分钟收银几何啦等等，有联系电话，有的也有玉照。这类报纸旅馆不提供。在地铁站台或街边的小卖部、烟杂店等门口都摆有各种档次的报章杂志，看中了拿一份把钱放在柜台上即可，没有专人值守。个别摄影杂志专登女人的全裸照片，非常清晰，色彩漂亮，但未看到有男女性爱的场景。虽然日本不允许开妓院，但似乎并不取缔，只是处于半公开的经营状态。
5。行的经历
日本人上班大多数乘“电车”或地铁。据说，每天在上班路上花费1、2个小时是司空见惯。我们住的石田，出行方式就只有电车和无人售票巴士2种。所谓电车实际就是电气列车，进站上车与我们当今的地铁无异，从买票到检票那时已经实现了全自动。在站门口有一台柜式售票机，上方有行车路线和从本站到各站点的票价。将硬币或1千日元纸币投入投币口，按下相应的到达站按钮，车票和找零的钱便自动吐出来。旁边有一个工作人员可以帮你把大钞换成机器能够接受的千日元纸币。票与我们的火车票样子差不多。到检票口将票插进去闸口就自动打开，与此同时你的票又从另一端跳出，别忘了拿，因为出站时要验票。否则就得补票。当时觉得很先进，与现在南京地铁的检票系统比当然落后了许多。不过，闸口的灵敏度还挺高。我曾经恶作剧式地检验过。当前面一个人插入票，闸门打开后，我不插票便紧紧贴着前面一位试图跟着混进去。谁知闸门在我的膝盖前迅速关上，挡住了我的去路，只好回头重新将票插进去这才顺利通过。
车厢内的座位通常是一长条挨着窗户面排列的，座位底下有暖气（日本女子几乎都穿短裙，大概是为了保护她们的玉腿吧）。对号的车厢座位则是有布套的沙发靠椅，一律面向前进方向。特别是晚高峰时非常挤，如同文革大串联时的情形。我们曾经被挤得进不了车厢而只能站在两个车厢的接头处。尽管如此，却没有人喧哗，更没有人相互指责谩骂和推搡，只是后面的人贴着前面的人默默地努力往上挤，最多给你一个愤怒的眼神。
有一天因去东京逛街回来晚了，中午出发时坐过的那条线路已经停运，无法按原线路返回，等于迷了路。看着站台上行色匆匆的人群，怎么也不好意思拦住人家问路。好不容易下决心大胆地“逮”着一位寻问，没想到被他很热情地领到一张列车时刻表前，帮我仔细盘算如何换乘，最后将我们一行领到相应的站台方才离去。这是一次愉快的问路经历。
本想这下应该一路顺畅了。可换乘时又遇到了难题：出了站才发现两个站不连在一起。赶紧回来问站务员，却得到只冷冷地的一句“出站就是！”立在路边放眼望去，哪里有站牌啊。只好又蜇回来再问，该人不耐烦地手一指说“出门向右！”那不屑的态度就像对待几个刚进城的农民工！按他的指示向右，看到的是一个不大的广场，仍不见有车站模样的建筑。其他4个人8只眼盯着我，弄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我发现广场对面有一个警署，赶紧跑过去。一进门看到有几个警察模样的人正在说笑。见来了个不速之客，他们是既警觉又紧张。我赶紧申明说，我是外国人，在这里换乘，可找不到车站。明白我的来意后，气氛立即缓和下来。其中一位热情地把我带到警署外，指着广场的一个出口，客气地给我指路。按照他的“教导”，果然很快便看到不远处车站的霓虹灯，这才松了一口气，顺利地领着大家回到了旅馆。这是一次不愉快的问路经历。
日本的道路一般不太宽敞，起码我见到的是这样。石田的路就更窄，人行道有两三个人并排走后面的人就过不去了。自行车在人行道上骑，马路上是没有自行车道的。但即便骑车人再急，遇到前面有人而无法超越时，也只有停下来推着插空超越或等前面的让道，不兴在后面一个劲打铃，更不会大声呵斥叫你让路。地面很干净，早晨上街就像刚刚被暴雨冲刷过一样，天天如此。没有痰迹，但有丢弃的烟头。去迪斯尼的那天正赶上东京湾刮台风，牵着保护绳的大树有的都给刮倒了，人也站不住，但没有看到飞沙走石的情景。有一次去银座的遇到了暴雨雨，虽然裤脚湿了一半，但没有沾上一点泥浆。
6。出关经历
在我们的行李中，带了几个机械零件。早就预料到这样做可能会在出关时遇到麻烦，我请接待单位开了一张证明，申明是赠送的样品，并且独立包装，入关时每人提一个，就连捆扎的绳子打的都是活扣，以便随时应付检查。果然不错，这几个零件在X光机上显示出的外形极像手榴弹，可把海关警员吓坏了，问这是什么东西。我立即出示了那张证明，并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请他们检查。警员警惕地看了看外包装，不敢贸然行事，示意我自己打开，同时远远地退到一边。抗战电影上八路军过鬼子岗哨的一幕似乎活灵活现地再版了一回。我从容地解开绳索，将零件逐一放在桌上。起先他们不敢动手，还是我主动地拿起来。在确认没有危险时，其中一个人才接过去看了看，然后舒了一口气，笑着挥挥手向我们表示可以“开路”了。
前面我曾经说过，东京机场很大。但那一次是出机场，顺着人流、看着指示牌走，没费什么事便办成了所有的事情，顺利地出了站。这回是进站，跟着乱哄哄的人群，四处寻找有关我们这个航班的指示牌。好不容易才知道，第一步要先去“check-in”，即对机票进行确认。处理完这一环节，再找自己航班的检票口交运行李。工作人员非常尽职，不但会将你的零散的手提物品用事先准备好的适当大小的纸箱子装起并捆扎妥当，而且还要检查你已经装好箱的东西是否捆扎牢固，如果不合要求，他们会不厌其烦地帮你重新加固。什么手续费、材料费一概“无料”，即免费。回想起在上海虹桥机场出发时，就连取用机场的行李手推车还要交几块钱，更不会免费提供什么纸箱子了。办完交运行李和查验护照手续，工作人员会给你一张画有示意图的小卡片，一面说明一面用红笔标明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和去候机室的行走路线，使你能够顺利地到达。从这些细微之处可以体味到什么是人性化管理。
返程仍然乘JAL（日本航空公司的缩写）的飞机，不同的是这趟航班乘客出奇地少。10点40分起飞，很快就飞越富士山上空，我也不失时机地按下了相机快门，留下这平常难以捕捉到的景象。
8。总体印象
这个国家虽然很“挤”，但却很“精致”。马路不宽，但管理得井井有条；别墅不大但庭院透着优雅；人口很多但街上却非常清净，不像我们街上成天乱哄哄的。
这个国家的民风总体来说还算淳朴，比较循规蹈矩。他们不敢因一点蝇头小利而吞食欺骗的恶果。据说一位留日在不同时段打3份工的中国打工者，能够想方设法在3家领到3份交通费。换成日本人，若有1份交通费可以涵盖这3个地点的话，据说决不会再向另2家伸手。我就此问过日本人，回答说，一旦被发现今后怎么做人啊。我再问，中国人和日本人，您认为谁更聪明？回答说，10个中国人中有9个聪明人，而10个日本人中只有一个聪明人。不过，你们9个聪明人去指挥一个笨蛋，这个笨蛋不知应该执行谁的命令，所以工作没有效果；反之，我们是一个聪明人指挥9个笨蛋去工作，笨蛋们老老实实地如期完成任务，所以成果大大的。的确，日本人会各自只管分内的事情，分外的事不会随便去插手，除非领导发话。这大概就是日本人自诩的所谓“樱花精神”（即所谓团队精神，单看一朵花显得那么弱不禁风，但成群成片地同时开起来则就极为壮观了）吧。
据说在东京，有许多外国人干些违法的事，如翻修用过的电话卡，再以低价销售；伪造游戏卡去打游戏套取现金；坐地铁逃票；偷渡等等，干这些事也有个别中国人夹杂其中。可能就因为作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所以影响到国人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形象。
当然在这个国度里，犯罪的也大有人在。在地铁站里常常可以看到警方通缉逃犯的小布告，电视里也经常播出名人的丑闻等等。
再就是，这是一个不服输的民族。正因为这样，才会导致在对二战的认识上与德国存在差异。所以有人断言：地少人多，决定了它无时无刻不想扩张，自古以来地大物博的我国一直就是它垂涎的对象，所谓中日友好只是我们一厢情愿而已。此话虽然有些偏激，但对于两国人民来说，实现中日友好的确任重而道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