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总会有意无意经历许多事,不时回头看看,心头定然别有一番滋味。
常听父亲说我小的时候很可笑,理由之一就是,约四岁的时候就决不当众洒尿,这不是冤案,我自己本就印象深刻。记得有一次同阿姨回老家,因为要走几十里的山路,路上尿涨了,阿姨叫我就在路边洒,我不干,跑到一棵树下去,她就在旁边等我。我多久也拉不出,就因为她在那里看着我,她问我为什么不洒?我说你走远点我才拉得出。听了我的话,她哈哈大笑,回去后还当作笑话给大家摆。当时的我只觉得莫名其妙,没有其他感觉,现在想来,我性格的内向是有根源的,我从小就太在乎别人的存在。
母亲生了我们三弟兄,上无姐姐下无妹妹,我又是老大,像是命中注定我不善于同女孩子交往。在读小学的那个阶段,我的印象中好像没有同哪个女生说过好多话,更没有在一起玩的经历,偶尔遇到女孩就感到不自在。我的朋友都是同我一样长着小鸟的伙伴,男孩自有男孩的世界,我们成天疯耍,捉迷藏、打菩提珠珠、上房摸鸟、下河捉鱼----- 等,倒也无忧无虑,充满了快乐,现在回忆起来那是我人生中最值得怀念的岁月。
进入初二后,有一段时间内心很彷徨,目光老是不争气,有点不由自主,爱在那些女生身上停留,不过总是偷偷的,慌张的,像做贼一样,生怕有人发现。偶尔也同女生说句话,不过总是低着头,红着脸(那都是她们向我借橡皮或者连环画的时候)。班上的女生都说我“封建”,那时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封建”,所以并不在意。好在除了上课学习之外,我的注意力更多地在弹弓、火药枪、鞭炮等上面,记得有一次放我用自制的炸药做的炮,其爆炸声几乎把几个小伙伴都吓呆了,我却洋洋自得。我那时的众多爱好帮我渡过了危险的青春初期。
读师范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大方多了,却仍然不善于同女生交往,不像其他的同学,到哪里都是自然熟,我只是同几个要好的死党在一块。不过在活动中,像文娱活动、体育竞赛,当有女生在场时,自己好像更卖力气些。我平时走路时总是习惯地高高昂着头,几乎目不斜视,尤其有女生一道时更明显,可能因为这个原因,班上的女同学都说我太清高。以至于师范快毕业的时候,寝室的其他同学基本都夜不归营,在学校附近的小山头、小河边------成双成对,或畅谈人生和理想,或卿卿我我,难舍难分。只有我们两三个同学龟缩在寝室里,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只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苦苦地害着单相思,想着心中的她------- 大家都做着类似的白日梦。在这个阶段,虽然没有什么成就,但生平第一次有了“维特”式的烦恼,成了我一辈子最值得回味的日子。
工作后,鬼使神差,我一帆风顺,所有预定的目标都达到了目的,可能这与我要强的性格有一定的关系。又或许是命运的青睐,我单相思的对象最终也成了我的妻子。
我曾问起妻对我学生时代的印象,妻笑道:外表很高傲,清高,还有点小坏小坏的。
晕!
回想起来,除了有点调皮,偶尔掉点二话外,其实我这人是挺善良的。记得在读师范的时候,每学期在车站我都会将为数不多的路费分一些给那些可怜的乞讨者,同学常笑我傻(当时开学初带一百块钱出门还包括期末放假回家的路费),但我觉得内心很舒服。有一次放假回家乡,在车站遇到两个回家乡探亲的人,他们在车站就已迷路,当时已下午,他们要去的地方已没有车,而我们的目的地离那儿有十多里,我还是邀请他们一道走,最后是一路问到了他们的亲戚家,当我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过了。那次做向导虽很辛苦,但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为自己的感到骄傲。
近些年妻常说我以前太顺利,竟不起挫折,有点怕麻烦,但什么都又想做得最好 ------- 想想看,还真是的。自己不过是一平凡的普通人而已,凭什么要事事如意呢?我有时都搞不懂自己怎么了,也许是成年人的面子观点在作祟。比如我至今还为一次工作安排上的事耿耿于怀,见了当官的感觉就像见了大粪那么恶心。我讨厌他们那种霸道的工作作风,任何事根本不事先与你谈话沟通,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要知道这恰恰是知识分子最看重的方面。我知道我这性格不好,可就是改不了,我也终于真正懂得了什么叫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我在以前的很长的时间里都认为自己的脾气还好,可在师范毕业时,我一向敬爱的班主任在给我的评语中写到:性格有些急躁。我当时根本不认帐,认为老师不了解我,但现在想来,老师是有一双慧眼的。这一点在后来的工作和生活中屡屡得到证明。就是因为急躁,所以有时对学生缺乏耐心,就是因为急躁,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有点不尽如人意,还是因为急躁,所以对生活显得苛求,本是阳光明媚的日子,内心却一片阴郁。
近来颇受一句佛语的启发:“缘何团团转?皆因绳未断。”是啊,一个人若不能斩断名利的绳索,是永远不可能快乐的。唯有挣脱羁绊,求得内心的宁静,才能感受到天蓝、地绿、水清、人和,才能从容地享受人生的幸福时光。这应当是生活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