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如玉兰
她就是那玉兰,素雅、洁净,好似玉琢冰雕;她又柔韧,纯白中渗出些淡淡的绿,透着蓬勃的生机。她就守着这片天空,花开花落,不为争艳,就为生活。
她默默无闻,自从嫁给了他,就那么一如既往,格守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先前,他走南闯北,做着不小的生意。她,为他生一儿子,哺育着他的传人。在家乡的小镇子上,有着他们温暖的家。他很少在家,偶尔回来,也是与朋友聚个酩酊大醉。半夜里,几个大男人把他扛回家来。他便像散了架似的,倒在床上呼着雷鸣般的哼唧。她把他翻过来倒过去,除去他的外套,清理他嘴角的残渣。她有时皱着眉,有时流下了泪,但他是她丈夫,她还是安逸地过着这生活。
后来,法院来封了他们的家,说是他欠着好多好多的债。她只能带着儿子回到了那个小村的老宅去了。那年他几乎没回来过。在新年的初三,他突然回来了。她喜出望外,但近一年的思念总得数落他几句。想不到,那几句数落激起了他雄狮般的愤怒,午夜的爆竹声,伴奏着他对她的拳打脚踢。她倒在房间墙脚的一角,连呻吟的力气已几乎丧尽。儿子溜着墙根出去把他的父母叫来。她,二根肋骨的折断不得不呆了一个月的医院。他,天还没亮,又提上个公文包去干他的事业了。从此,他失踪了,杳无音讯。
三年过去了,他像幽灵似的来过一次家,待了一天就走了。大家都说他在兰州又有了个家。她还是那么平静,那么素雅洁净。大家都劝她跟他离了吧,连他的父母都这么说。她哽咽了,她流泪了,然而她毅然生活在这个家里。儿子大了,也告诉她,不要太折磨自己,前半世的艰辛也得换来后半世的幸福。她洒下两行泪水,然而伸伸了脖子,望着门外已是满垄金黄的菜花说:“你,你爷爷奶奶,已是我生活的全部了。你爸成了不孝儿子,我得……”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许多年过去了,他从未出现过,就连他的父亲过世也无他的音讯。她为他父亲操办了隆重的葬礼后,与他的母亲一起生活着。她感到很欣慰,因为她每天都能听到儿子从城里传来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