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屋》是一部由Mariya Saakyan执导,Anna Kapaleva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光之屋》观后感(一):20200930阿亚冲突之际的再次观赏
在MUBI上重新看完了这部讲述纳卡冲突的电影,对于塔科夫斯基那种怀旧的情结,使得电影对战争的描述相当的隐晦:贯穿影片前半段的新闻播报,虽然有提到“阿塞拜疆”“军队”这样的字眼,但都是非常零碎的信息,如果对那段历史不了解,便会不小心仍由其滑落;几次掠过村庄的直升飞机,既是战争的一个符号,作为庞大的钢铁机器,也让电影多了一丝冷感。全片最丰富的元素是那超现实一般的雾气,时而飘在山谷中,为景致增添一份氤氲;时而又散落村庄,人们随着这迷雾无助,绝望又决绝地穿梭,前路茫茫但又必须自己去探索。
其次,火车的哐当响声也是全片非常重要的意象或者说隐喻,特别是在这样一部讲述特殊年代乡愁的影片中,它的反复出现加重了愁绪,把抽象的情感可视化,我们随着冷酷的机器运作的声音能体味到影片里角色经历的离别苦楚。
比较有意思的还有插入了两段灰白色调的大雁和鸭子迁徙的水墨动画,就像影片结尾的真实录影一般把人暂时从虚构的故事抽离出,而且不难注意到迁徙并非单向,也有大雁和鸭子往反方向行进,也许这说明了在那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年代,逃离并非唯一的解,更多的时候还是和生活在做斗争罢了。女主Lena从远方回到故乡卡拉巴赫的村庄,因为战争又不得不赶紧前往莫斯科,一个当时所有苏联公民心之神往的所在,但她更像一个线索人物,一个时而融入又时而超脱的旁观者,串联起了90年代卡拉巴赫生活的一曲复调。
刚回到家,她是带着试探和好奇的,摸着积灰的老物件,又偶然拉开了完好无故障浅黄色灯光,放着一瞬间便出现问题的黑胶唱片,这样的“回家"也非常容易让我们共情,随后她要开始面临回归之后的琐碎:和锯木的女人打照面啦,和一位叫Kasiana的老奶奶聊天啦,这个老人把自己家所有的窗户打碎,因为她觉得这样”burglars"强盗们就觉得里面没有人了,听起来荒诞又真实;后来她的儿女死于战争,葬礼之前,外面未知的两拨人争执起来,主题围绕着“A受死者的嘱托在其葬礼上演奏,B却不肯”,在战争年代,这样的争吵似乎都不再那么令人讨厌,反而有了一丝人世间的慰藉。太喜欢这样质感的电影,如果还要细说,就得专门写文章了。
《光之屋》观后感(二):迷雾灯塔,
在原苏联的各加盟共和国里,电影做得最出彩是格鲁吉亚。而作为格鲁吉亚的一个小小领国,亚美尼亚倒是鲜闻诞生过什么令人称道的佳
片。但是这部《Маяк》却十分令人惊喜,令人感动。
很多人对于亚美尼亚的印象应该是很模糊的吧。在俄罗斯,亚美尼亚人也一直处于边缘化的地位。在俄罗斯电影中,亚美尼亚人常以荒蛮
的山民形象出现,不然便是些混迹于底层靠偷窃的营生过活的,在画面中一闪而过的面相猥琐的路人甲乙。 但真的一直觉得亚美尼亚是一个很有故事的民族。纵观其历史,上下两千五百载,据说乃是大洪水后,诺亚将方舟停靠之所。而亚美尼亚也是历史上第一个将基督教立为国教的国家。亚美尼亚周边强国林立,虽经历过短暂的辉煌,但之后一直辗转在众多异族的统治和桎梏下,信奉伊斯兰教的伊朗和奥斯曼帝国甚至还对其进行过种族灭绝式的宗教迫害,但是这个神奇的民族却从未真的因此而灭亡,而是一直在夹缝中艰难而又坚韧地生存绵延了数千年。苏联解体后,又因与周边土耳其、阿塞拜疆等伊斯兰教国家领土、宗教争端问题的存在,战争不断。也许,战争对于这个饱经灾难的民族来说,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但是,这个民族为什么没有散?是什么支撑着这个民族?也许,这部电影给了我们答案。
小姑娘列娜从莫斯科回到了亚美尼亚故乡的村子,想要将自己的爷爷奶奶从战火纷飞的老家接到莫斯科。但是,爷爷奶奶却拒绝同列娜一起离开,他们表示,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故土。列娜只好忍痛同爷爷奶奶告别,但到了火车站才发现,由于战事,回莫斯科的火车已经不再发车了。列娜只得留在了故乡的村子里,同村子里的居民和朋友们学习在战争的夹缝中生活...虽是一部以战争为背景的电影,但是电影通片都没有出现过对于战争场景的直接描写。所记录的只是村中一众普通人的平凡琐事,战争残酷中的恐惧与乐观。此间,各种悲欢离合上演,战争的阴云笼罩,但生活依然得继续,一切依然向前。渐渐地,列娜终于明白,这里才是她真正应该留下的地方,而她也已经无法离开它了---这个承载了她和她的民族所有生活意义和幸福的地方。
就算走得再远,迷雾再浓,故乡的灯塔也一直在那里,而在风浪中被冲散的游船也就有了方向。
此外,本片的导演Мария Саакян还是一位八零后的女导演,而这《灯塔》也是她的第一部剧情长片。如此年轻,但是拍摄的和感情抒写的笔触却拿捏得很到位,可谓才华横溢。这部电影无疑是对于原苏联诗意电影的一种传承。电影的画面拍得极美。犹见谢尔盖·帕拉杰诺夫的遗风。而且,电影在拍摄手法上大量使用了自然光。一直觉得,自然光所营造出来的效果是任何技术手段打出的人工光所无法赋予的。而自然光也赋予了电影一种特殊的指纹,一种特殊的气息,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记录。
《光之屋》观后感(三):诗意之外震动心灵的控诉
亚美尼亚、格鲁吉亚和阿塞拜疆之间的冲突由来已久,导致矛盾和冲突的因素有很多,历史因素、地缘因素、宗教因素、种族因素等等。实际上,自前苏联解体以来,高加索和前南斯拉夫等地区相继爆发武力冲突,并且至今仍未彻底平息。这部电影无意去讲述这冲突背后的背景,也无从去探讨解决冲突的途径,而是从另一个大的层面,即从人文关注的层面,透过女性特有的视角,向我们展现战乱之下个体和群体的状态,从而博得人们更广泛的关注,激起人们更深刻的反思。
影片一开始,女主角Lena归乡,把观者带进了一个雾气重重、氤氲飘渺的高加索村落。鸟瞰山镇,一切都异常宁静祥和,厚重的浓雾温柔地盘踞在山坡之上。走进村子后,眼中的景物凌乱破败,却散发着醇酽的乡愁之美,昏黄的街灯,四散的烟气,Lena近乎呢喃的诗意的独白娓娓诉说着忧伤的心绪,宛若梦呓。虽是穷乡僻壤,但村落美极了。山丘起伏,蒿草萋萋,沿山而建的错落的房屋简陋朴素,其间不乏横亘着断壁残垣,却如水墨画般清泠淡雅。河水潺潺,吊桥连接两岸。时至早春,梨园中落花如雪,落雪如花。然而,即便是在这样静美的世外桃园里,战争的魔爪依然死死地扼住人们的咽喉。
虽为反战电影,但片中并未充斥惨烈血腥的战争画面,有的只是深夜里的枪炮声、划过长空的直升机、身边驶过的军车、冒着黑烟的燃烧的房屋、顺流而下的两具尸体,断断续续地配以广播中对战争局势的报道,展现出一种挥之不去的侵扰,给人的内心造成一种深冷的创痛,人们的心灵好似一双恐惧的眼睛,时刻在黑暗中注视,等待着枪声的响起,等待着噩运的到来。Lena和Roza的女儿小Levan在草坡上玩耍,发现了一个小巧的鸟巢,正在这充满和平与生机的时刻,军用直升机盘旋而至,Lena抱起孩子向前跑,紧紧地护住她,坚毅地伫立在空旷的山丘之上。这一桥段虽有刻意设计的成分,却最能体现女性导演的独特视角。直升机的凶猛和孩子的娇弱形成强烈对比,小Levan惊惶的眼神,Lena母性的姿势,在头顶呼啸而过的直升机之下,Lene和孩童雕塑式的体态释放出与生俱来的无法泯灭的人性的力量。
沉寂的大地,雾中的木屋,风中散落的枯花,污浊之中的野狗,濡湿细碎的句句诗话,悠远摇曳的民谣哼鸣,镜中白皙忧郁的脸庞,黑暗里徘徊踯躅的孤影,在构图和摄影上,本片确有向塔氏致敬的意味。和《镜子》一样,影片中间刻意插入了一些特殊的画面,或黑白或彩色,有一些是纪录片片段,如影片首尾穿着民族服装的村民歌唱跳舞以及结尾处大量难民的迁移,反应的是高加索地区人们的淳朴和乐观以及在战争状态下颠沛流离的生活。还有一些则更像是回忆,如火车站混乱时刻突然出现在荧幕上的老照片似的黑白影像,再如后段泼水嬉闹的怀旧场景。这几个波澜不惊的影像片段仿佛隐匿在人物心底的往事,在动荡的时局下,在无助的情绪下,在无尽的绝望中倏然跃上心头,这种空间和时间的跳跃制造了一种直抵内心并攫住内心的效果。
电影的前半部分基调是相对明快的,描绘了人们日常起居作息,从事各种活计。在战争的阴影下,人们依旧尽力维系,苦中作乐,执着于音乐,相聚欢颜,这些线条的描摹就如同诗意版的库斯图里卡,几个主要情节的刻画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的喜剧色彩。值得一提的是,在Lena第一次和Rosalinda一起前往火车站的一幕以及陪伴Roza给小Levan洗澡的一幕中,我惊喜地甚至应说是窃喜地看到了索科洛夫的影子。干爽又温和的阳光穿透蒸汽和尘灰带来的虚幻般的色彩,温润略微扭曲的维度营造的那犹在镜中的绵柔朦胧的氛围,以及那蜡封一般的画面散发出的温馨的橘色光晕,这些都是我们在《父与子》和《母与子》中所熟悉的并欣然为之沉醉的。
后半部分随着情节的变化,悲剧色彩愈发浓重。邻人的女儿不幸离世,葬礼之后,沉浸在悲恸中的人们呆坐在长桌周围,苍白的雾气烘托着身着丧服的亲友凝重的表情,这一段中的分镜头画面具有一种黑白照片的质感和深邃度。Lena再次离开山庄时,饱经风霜的老妪伛偻地伫立在村口,呜咽着,呢喃着女儿的名字,镜头拉远,留下老妇人单薄的身影,伴着缀泣般的手风琴声,极尽悲凉。
影片用镜非常出色和娴熟,在长镜头的把握上不愠不火,恰到好处;镜头转换别具风格,却与整体的美学氛围相辅相融;特写镜头的大量使用使得观者直入角色内心。关于用镜简要提二:开篇Lena在被螺旋桨的嗡鸣声掩盖的钢琴声中焦急地寻找祖母时,跟随者Lena背影的镜头快速削切了三次,第一次是落在Lena迅速转过的脸庞上,第二次是落在打开的门和闯进来的阳光上,第三次是落在Lena找到祖母后的苍白的面孔上。这样的处理使得场景带有一种不真实感,带着一丝童年般的新奇与躁动,好似身在梦中,仿佛战争就是一场噩梦。实际上,在女主角的潜意识里,何尝亦不希望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此外,该片摄影上最大的亮点在于,自然光的运用配合景深的变换,使画面所营造的美感和意境感臻于完美。临行前,Lena从月台的一侧踱向另一侧的过程中,导演让镜头逐渐失焦,右侧的光源随着人物和镜头的移动向画面中央散射,拉长呈线状的光丝和斜落的雨帘交织,树木的叶簇变成了颗粒感极强的闪耀的光点,冥冥飘渺之间,仿佛Lena的灵魂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离开了此地,飞去了另外一片净土,观众的情感和思想也随之游移,直到镜头的焦点重新对准树下的傻高个儿和孩子,我们的双眼又重回到冰冷严苛的现实中。这一幕的取镜可谓全篇摄影的华彩。
片中屡次出现Lena用清水洗面或洗头的镜头,Lena归乡后看尽了村民因战争所受的磨难,她渴望洗去那些悲惨和不幸,那些战争带来的污垢和留在人们心中的疮疤,导演试图说明这些创伤永难抚平。片中几次闪过以主观视角透过火车的车窗凝望河水的镜头,或顺流或逆流,这与Lena几度试图离开又几度未果后返回的情节相呼应。影片结尾的处理十分精湛,阴暗的车厢里写满苦难和悲恸的脸庞随着离去的火车穿梭过镜头之后,Lena穿着临行时的大衣和围巾伫立在洒满阳光的露台上,行李箱放在脚边不远处,在一片悠长的静谧中,似乎一切声响都消失了,只闻淅淅沥沥的鸟鸣。这时,火车再一次开动,发出声声笛音,追随着青灰色的河水,在盎然绿意之间奔流向前。镜头回到Lena的脸庞上,在这片令人沉迷又令人窒息的奇怪的阒寂中,我们感到,似乎只能靠那奔涌的河水掩盖那些嘶哑呐喊,冲刷那些殷红的鲜血,携走那些无辜的灵魂。Lena最终选择了留下还是绝望地离开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对于观众来说,似乎也只能接受战争的阴影继续侵蚀这个古老村落的严酷现实;对于Lena而言,则转而进入了一个清澈的梦境中。在这个梦里,她身穿雪白的连裙,宛如和平的天使,村民和邻人恢复到从前的和谐与欢乐之中,雾散,鸟啼,框画,钢琴,一切都充满着生机和希望。然而,这也许并不是真的,这只是Lena无比向往的生活,她无法实现的幻梦。而后再次出现Lena只身前行在苍凉山地上的冷峻画面,步履沉重,却别无选择。至此,离去还是归来,已无意义,因为家园丧失,生命只剩流离。火车能够将她带离贫瘠与战乱,却又能将她带去哪里?心灵早已荒芜,希冀有如蜡炬。莫斯科,远方,也不过将是另一片她熟悉却又陌生的迷失之地。那本开篇徐徐开启的千疮百孔的书复又合上,那或许正是写满人类悲剧命运的历史之书。而当翌日的曜日高升,透过云雾照射大山和土地之时,备受摧残的家园和饱经煎熬的人们又将面临何样未知的命运?
最后回到电影的名字上,俄语Маяк意为灯塔,片中的灯塔即是Lena在旧屋中找到的灯塔,是记忆深处童年的灯塔,象征着自由、和平与希望的灯塔。电影中数次闪过一幅相同的动态画面,画面中充斥着漫天飞雁和泅泳在水面的野鹅,混沌、混乱,具有一种末日般的恐怖,几乎令人厌恶的构图使人倍感焦灼,令人心悸。实际上,如此不和谐的图景恰是呼应了电影的名字——灯塔。这几近是一声叱问,一次控诉,一阵疾呼:战争夺去了生命,摧毁了栖居的家园,精神家园也岌岌可危,人们需要一座灯塔,逃离战争的阴影,摆脱苦难的枷锁,驱除可怖的梦魇。如果没有光明,人类将失去方向,将被黑暗包围,将身陷涂炭。
电影的配乐也很出色,主题音乐展现出现实与梦境、悲伤与快乐、希望与绝望交织的情绪;Lena第一次离去时,小卡车沿着隘路穿越山岭,这时的音乐流露出深切的怀乡和无奈的悲伤之情;首尾两段配着舞蹈的民族音乐,首段音乐中带着一丝未知的疯癫和沉痛的责问,尾段音乐则渗透着淡淡的让人伤怀的凄婉;祖父母望着镜中圣洁娉婷的Lena和Lena在月台踱步时的咏叹漾满了哀思,令人不禁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