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18年，《黑客帝国4：重生》将在今年12月22日上映，依旧是原班人马。当初看第一部的时候，我觉得很振奋，有生之年见证了一部伟大经典的诞生。随着时日流逝，我慢慢觉得它依然算得上是经典，只是没有那么伟大。和伟大相差一步的原因是和现实距离太近，当初它所预言的那个人人躺在营养槽里上网的世界，居然那么快就到来了。这就像是《纸牌屋》一样，初衷是拍摄一部暗黑政治讽喻作品，谁能料到川普上台之后，现实生活比剧集更像是剧集，以至于剧集本身味道显得不足？
我记得当年在网上有许多人就剧情写了长文分析，还有些人彼此发帖辩难不休，争论谁才是真正理解“龌龊司机兄弟（姐妹）”的人。讨论《黑客帝国》剧情在当时可以说是互联网世界的五A级景点。今天我再去找时，发现几乎没有多少痕迹留下。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黑客帝国》的真实性---矩阵一刻不停地派出电子章鱼，抹去关于矩阵自身的任何讨论。
站在2021年回顾1999年《黑客帝国》第一部，彼时感觉它是一部纯粹的科幻电影。经过二十年漫威电影的洗礼，我终于感受到《黑客帝国》里的漫画味道。让我总感觉《黑客帝国》后面一定有漫画连载，电影只是漫画的真人版。也正因为这样，漫威的超级英雄电影顿时显得简陋而寒碜，马丁·斯科塞斯老爷爷的批评在内容层面上是正确的，漫威电影不是电影。《黑客帝国》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评价，都不缺乏思考的深度，也不缺乏历史遥远的回音。
就像是当年人们激烈讨论的那样，他们从中看出了佛教的影子---这可能是对的，因为它一直在说色即是空，眼睛所见的一切未必真实。他们从中看出了基督教的影子---这可能也是对的，因为整体上看《黑客帝国》就是电子版的《创世纪》。同样存在造物主，造物主同样遭遇了失败，失败后同样用了毁灭作为手段。最终，同样用赋予自由意志的方式，让人去主动选择和发现，否则觉悟就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当然也存在着对现实的思考。在元宇宙这个概念之前很多年，《黑客帝国》就已经描绘了全球人类在元宇宙里生活的景象。“人肉电池”这个概念由此而来，而且一直在今天的网络上都在被人们运用。当初人们对“建筑师”这个角色曾经感觉到困惑，今天人们面对算法工程师的时候觉得一切豁然开朗。随着时光不断流逝，《黑客帝国》从释放想象力的系列科幻电影变成了充满现实隐喻的寓言电影。我不知道这是因为龌龊姐妹读懂了现实深处的脉络，还是因为她们的作品改变了现实世界的走向。
其实我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去看《黑客帝国4》，但是我对它的上映充满了好奇。假设它依然能够保持头三部的水准，那么我会很好奇它是否还能吸引今天的观众？就像是对《星际穿越》或者《盗梦空间》一样充满热情？我不确信，因为时间又已经分别过去了7年和11年，那批观众已经老去。
同时，我也很好奇当年那一班在网上热烈讨论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算起来他们现在应该都到了四五十岁的年纪，早已经把瓶啤换成了威士忌，把碳酸饮料换成了枸杞泡茶。他们是否还会有当初的狂热，是否还会重现当年网络世界里的盛况？还是说他们略微起身，摸摸脑袋后面的管子还在，于是安然继续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