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坐绿皮火车,是从北京到重庆。三十多个小时。重重的行李箱,穿着破旧红背心、牛仔裤的少年,皮肤晒得黝黑。老式山寨功能手机,两块电池板,到站还是没电了。买了一本收获,一本十月。刊载了王家新解读保罗.策兰《死亡赋格》一诗的文章,刊载了《楚门.卡波特狂想曲》,还刊载了其他一些文章。都挺好。我在火车上看完了。
困倦了就睡。睡肯定也睡不好,醒过来又看书。
带了一盒扑克牌,给邻座的小朋友变魔术。
不到十天以后,我在玄滩给凤鹊、凤鹃姐妹也变了一个魔术。自此相识。
以后再坐绿皮火车,是去昆明。从宜宾坐过去,十多个小时。
从成都到重庆,从重庆到成都。从重庆到贵阳,到广西,到广州,到西藏。
很久以后,江苏的朋友发给我两张照片,是我在去西藏的火车上做俯卧撑的图片。当时好像是玩牌玩输了。我不知道有这样的照片。
从青海到重庆,从鹰潭到玉山,从徐州到武昌。
我坐过很多回绿皮火车。有时候也云高铁、动车、飞机、大巴,不得已的时候,就会坐绿皮火车。
我不喜欢绿皮火车。挤,脏,慢,乱。如果不幸是站票,那就太折磨人了。在异常逼仄的空间里,各色人等聚集在一起,很难一下子建立起信任感,但在某段时空内盖得大眼对小眼。有时候也能找到聊得来的人。那年去湖北,遇到一个做买卖的,上车开始聊天,聊得两人口干舌燥。
绿皮火车便宜。又要比大巴好些。我坐大巴去过北京,也坐大巴去过广东。难受。司机总会带我们去一些非常差的餐馆吃东西。
印象深的还有这样几次:
一次是乘车去桂林,到最后,整节车厢只剩我一个人了,我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迷迷糊糊中醒过来,看到车窗外的黄昏,日光,田地,如梦如幻如诗去如画,心生欢喜。
一次是坐车去重庆。和小倒同行。我给她讲故事,就着车厢里的人物编故事。小倒笑靥如花,笑得痴狂。
一次是坐车去武昌,车厢里有个老头,一直大声说话,吵着我睡觉,我就站起来骂了老头几句。我一带头,车厢里一半的人都跟着斥责那老头,另一半看热闹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