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得索迷迷糊糊,心如乱麻。他来不及给石长远打招呼,便打出租车回华西市平安局大院。他刚下车,市纪委副书记高云鹏,带领纪检有关人员从宋局长办公室出来。
高云鹏走上前,铁青着脸,出示了证件:“陈得索,你被‘双规’了。走吧,到我们指定的地方把问题交代清楚!”
高云鹏话音刚落,几个干警立即把陈得索围起来。
高云鹏命令陈得索:“请把你的枪、手机和有关记录交出来!”
陈得索默默地把东西交给了宋得九,尔后上了警车。
陈得索走后,宋得九在办公室听取吴九清对路新一案的汇报。
“从传来的录音判断,路新是勒死‘小丽’的凶手。”宋得九淡淡道。
“是的,我听到路新的供述,就立马赶到漫滩湖宾馆把他抓住。”吴九清毕恭毕敬。
“你又继续审他了吗?”宋得九翻翻白眼。
“没有。不审,我们就知道路新作案的动机,他怀疑‘小丽’是公安的眼线,实施报复。”吴九清压低声音。
宋得九来回踱步,尔后按着案卷:“路新自掘坟墓!”
“我明白。”吴九清心神领会。
晚上。车按高云鹏的要求悄悄驶入金利来宾馆。陈得索被带进一个秘密房间。
高云鹏还没落座,陈得索却先发问:“高书记,我犯啥罪?违背哪条纪律?”
高云鹏(不软不硬,逼视陈得索:“这要问你自己。你想想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陈得索不答反问:“杨弘书记知道我被双规吗?”
高云鹏对陈得索不屑一顾:“这是纪委办案程序,无可奉告。”
陈得索喘着气,情绪激动:“我只身一人排查特区国道漫滩湖宾馆杀人嫌疑犯,刚有线索,却被‘双规’了起来,我想不出自已有什么问题!”
高云鹏稳稳落座:“你侦查案件,为什么领着地痞、流氓游山玩水,同吃同嫖?”
陈得索义正辞严:“说我领的是流氓,我认了。但他们只是农村小流氓,和有些手握大权的人比,只是‘小巫见大巫’!”
高云鹏摆摆手:“你不要扯得太远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纵容甚至拿钱鼓动这些流氓小混混嫖娼?”
陈得索挺直腰板:“和我在一起的都是我的证人,我支持他们接触小姐,获得我要的信息和证据。没有纵容他们嫖娼,更没有设下陷阱害他们。当然,为了证人的安全,我拿钱把他们保了出来,特殊的环境和社会关系,我也只有如此了。”
高云鹏如用闷棍击陈得索的头:“你嫖娼了吗?”
陈得索斩钉截铁:“没有!”
高云鹏冷冷道:“你再想想!”
陈得索昂首挺胸:“再想也没有!请你拿出证据来!”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高云鹏打开小型录音机,“好。听听你与小姐的缠绵煽情之语。”
陈得索在‘八仙阁’与小姐的一段对话清晰播出——
“大哥从哪里来?”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朋友,我是一个蝴蝶飞到你的床头;请问姑娘芳
名?”
“我叫香山一日红,今夜云雨正适时……”
“快掏50元,我受不了啦!”
“慌什么?慢慢来!”……
高云鹏关掉录音,面带嘲讽:“怎么样?两个人挺浪漫潇洒啊。一个是‘蝴蝶’,一个是‘香山一日红’,一个‘急不可待’,一个‘慢慢来’……”
高云鹏挖苦嘲弄,嘴角微露出冷笑,踱着步子逼近陈得索……
陈得索心里怦怦直跳,耳根好似飕飕冷风刮来,脊背凉透。当他听完后,转而一阵哈哈狂笑:“哈、哈、哈!高书记,一段录音就能证明我嫖娼了吗?我问你,我是怎样搞女人的?我给了小姐多少钱?有录像吗?有小姐的证词吗?”
高云鹏不以为然:“没有证据,但可以从你们调情中推断出以后的结果!”
陈得索反客为主:“由因到果,是破案惯用的逻辑推理,可是推理结果必须由实事证据支撑,这是我们公安和纪检人员应具备的素质。”
陈得索俨然变成导师了,驳得高云鹏皱着眉头,干咳着说不出话来。
高云鹏喃喃地:“得索,你说得似乎有道理。”
陈得索咆哮起来:“请把我放出来!我请求把我要审的杀人嫌疑犯交出来,我还有很多疑问没有弄清呢!”
高云鹏语气温和地绕起弯子:“这个……你的要求,我向平安局党组沟通以后,再向纪委汇报,尔后作以回复。”
一天后。高云鹏悄悄地走进陈得索‘双规’房间。
“你暂时恢复了自由,但问题还没弄清,你先歇着。”高云鹏背着手说。
陈得索一脸茫然:“我不明不白地停了工作,怎么解释?”
高云鹏摆手离开:“你和宋得九局长沟通去!”
陈得索沉默片刻,尔后昂首走出‘双规’房间……
陈得索刚回到局办公室,宋得九主动进来找他。陈得索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容淡定地给宋得九倒茶。
宋得九客气道:“组织上暂时让你休息一阵。”说着,他把手机给了陈得索。但车钥匙、手枪、调查记录都没给他。
陈得索接过手机:“高书记给我谈话,让我暂停工作。”他把茶喝个净光,把嘴里进的茶叶嚼嚼咽了,然后带着情绪,挺胸转身离开办公室,“我回家了,请带上门!”
宋得九凝视着陈得索的背影,露出捉摸不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