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寡妇”给我打电话说她现在人在杭州大厦,叫我过去接她一下。我开了我的破普桑过去。
我把车停了,走路过去,老远她就在叫我的名字。
她今天穿的很简单但看起来很阳光很大方,跟上次一身黑衣服比起来,显得年轻了许多,笑起来像个新媳妇儿。
我走过去帮她提起大包小包的东西,嬉皮笑脸地说,到杭州专门来看我的?
她挽住我的胳膊,脸红红的,近乎撒娇的说,人家想你了嘛。
连我自己都很纳闷,这次的她像又变了一个人。
女人真的很奇怪,我们到现在为止只见过三次,第一次,她的女强人形象让我记忆犹新,第二次,她的黑寡妇形象让我消魂荡魄,现在第三次,她的小媳妇形象却让我莫名的有些伤感。
在她家里那次,事后她静静地躺在我怀里,像只安静的小绵羊,完全找不到一点女强人的影子。
我捏了捏她的脸说,“女强人”今天变“黑寡妇”了。
她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看着我,说,今天是我前夫逝世3周年的忌日,上午我刚去拜忌了他。
我“腾”地坐起来,那你还……
我竟然在这样特殊的日子给一个死人戴了大大一顶绿帽子。
可能他娶我是为了我家的钱吧,结婚后,他经常打我,还在外面养女人。结婚不到两年他就患绝症死了,也好,我终于解脱了。她转过身看着墙上的婚纱照,幽幽地说。
这时我才注意到身后他们的婚纱照,相片中的女人笑得很幸福,小鸟依人一般靠在一个戴金边眼睛的男人肩膀上。那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长得也还不错,不像会打人那么变态。
我的心突然就抽搐的疼了一下,去年王菁菁一直叫我跟她去拍婚纱照,她说她的很多同学好朋友都拍了。
我当时正在为工作的事情焦头烂额,所以拖着一直没去拍。
我心里暗暗地想,要是王菁菁回到我身边,我马上跟她去杭州最好的影楼拍婚纱照。
既然那么恨他,死都死了,干嘛还把结婚照挂在卧室?我问她。
在他死了以后我就搬出这套房子了,只是偶尔回来一下,房子里的任何东西都没动。谈恋爱的时候他对我很好的,我想不通为什么结婚以后他会变成那样。她说。
那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什么?为了气一个死人?为了报复一个死人?
为了验证什么叫真爱!她略显激动地说。
以前我也以为我很恨他,我也以为他死了我不会伤心,我也以为我可以找个男人重新开始,但是现在我才明白,我心里真正爱的还是他。
那我不明白了。我看着她说。这个女人说话完全前后矛盾。
你不用懂了,医生说我有轻微的强迫症。现在我只是很想告诉他,我爱他,所以我要好好生活,好好重新开始。她趴到我的胸口,抱住我说。
我想我真的不懂女人的心思了,说恨他,又爱他,既然知道自己还爱他,那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上床?现在又说因为爱他,所以要好好生活,重新开始。
什么逻辑?
不过无论怎样,那一刻,我还是宁愿相信她的话,毕竟,她没必要骗我。
我将她揽在怀里,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都从头开始。
这句话我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因为我连我怀里抱的是谁都分不清了。我在想可能是当时虽然只被猛男打到鼻子,但是超强的撞击力造成了脑子轻微的脑震荡,搞得我迷迷糊糊。或者我也跟张莹一样,患了轻微的强迫症,只是在一味地强迫自己,强迫自己的心。
她的脸紧紧地贴着我的胸膛,说,知道吗?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帮我挡酒夹菜的男人。
这句话很耳熟。我似乎想起了点什么,良心被触动了,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那样做,是因为我关心她吗?
也许很多男人都觉得女人贪心,可是那一刻我才明白,男人远比女人贪心。当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唯一想要的只是他的心。
女人会在年轻的时候鼓励男人,穷不要紧,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好好努力,什么都会好起来的。那时候的男人会更加拼搏,更加上进。
女人会在中年的时候支持男人,你好好工作吧,孩子和爸妈都交给我,你别操心了,放心吧。那时候的男人在酒桌上,牌场上,又或者哪个女人的床上。
女人会在老年的时候搀扶男人,在他耳边说该吃药了,该睡觉了,儿女们快回来看我们了。那时候的男人只有在心里想,下辈子我还要娶这样的女人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