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轩微微张开眼睛，模模糊湖看见个少女，朱唇皓齿，雪白肌肤，披肩长发。“呵，难道是仙女？大概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水轩想着闭上眼睛。突然，一阵剧痛急袭水轩，使得他“哇”的一声抱肚而起。
“死小子，该起床啦。”
水轩正为肚子那一击记恨，一听这话，顿时怒火四溢，马上就要杀死这个人。不料，只听见那人又缓缓道：“嘿，小子，你的伤口真壮观，简直一喷泉。”水轩低头一看，腹侧的伤口血正哗啦哗啦地喷出来。水轩见状，呼的一声倒下去。
“大猪，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欺负他。”少女清纯的声音总算结束这场闹剧。
水轩大口喘着气，怒道：“你这浑蛋，这时候还拿我开玩笑。”
雪悠一脸无辜的样子，道：“哎呀呀，你要再睡下去，就真的醒不来了，所以我只好帮帮你啦。哈哈——”水轩听了两眼登直，杀气弥漫。
小雪忍不住扑哧笑出来，道：“你们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啊？”
两人相视片刻，一起笑起来。
雪悠轻轻抚摸小雪柔顺的长发，道“小雪，去休息下吧。”
“好。”小雪应了一声，慢慢向外走去。
水轩见小雪出了房间，低声道：“难道她……”雪悠笑着点头。水轩有些意外，接着说：“真是不敢相信呀，叱咤风云的苍龙会有如此软弱的一面。”“哼！”雪悠反驳道，“可是更让人难以致信的反而是，普天之下竟然有人可以把你这只麒麟伤成这样。”
水轩苦笑道：“大概麒麟末路了吧！”
雪悠伸手摸摸水轩额头，皱着眉头道：“没发烧啊！肯定是傻了，赶紧送疯人院。”
水轩叹息，若有所思。无奈，雪悠第一次看见一向自信的麒麟如此消沉，一时不知所措。十五年不见，竟然让两人仿佛有了些许距离。
传说，天地混沌之时，天地乃由一神龟立于四象之上，顶地承天。盘古开天之后，众神争权，妖魔伺机四起。神龟遂命四象幻化为苍龙、朱雀、麒麟、白虎镇守四方，平定众神，驱除妖魔，关闭天维之门，以永隔人神魔三届，使其各行其轨。
天维之门关闭后，据说四象失去神力轮回于人界，但是无人知晓其行踪，亦无从辨其真假，遂为传说。后世有士自称为神士，将四象封为“四圣”，以为天地正道为其所系。
只是，随着时代的迁变，人们越来越信任自己手中掌握的科学，对“四圣”的膜拜逐渐淡化，以至消逝。
雪悠正色道：“江湖是非诸多，对错难分，不如退出吧。”
水轩淡淡道：“还真是羡慕你，竟然看破江湖。”水轩停顿片刻，接着说：“莫非……她改变了你？”
雪悠莞尔一笑，道：“也许吧，谁知道呢？”
十五年前。龙虎帮盛极一时，纵横世界，各国政府亦无可奈何。可是苍龙麒麟竟然一夜之间灭尽全帮。世人皆震撼无比，江湖有云：苍龙麒麟降，撒旦灭世。
只是，正当世人惶恐之时，苍龙麒麟这两大登峰造极的传奇人物竟然恍如从尘世蒸发，不见踪迹。雀帮遂起而称雄。
水轩看着雪悠，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了。”
当年，两人浴血灭帮，双眸尽是血腥之色，所至之处，生灵瞬间化为尘埃，无一幸免，恐怖之极，不亚于地狱现世。正当两人喘息之际，突然听见尊座后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小孩嘻哈声。瞬息间，两人已至尊座后，见一小女孩，两三岁模样，生得极为标致，只是双眸模糊，竟是盲女。她全然不顾周遭的一切，自个儿嘻嘻哈哈地拍着手掌。麒麟臂挥起即下，正当危急之际，苍龙竟然夺过女孩，从此消失于世。
雪悠笑了，嘴角微微上扬，很好看。
“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一种感觉，似乎——舍不得她。会不会是怜悯之心呢？”
水轩听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道：“喂，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咳——咳——，拜托，会死人的。”
雪悠举起双手，摆动十指，厉声道：“你再笑，看我不把你灭了。”
水轩见他那模样笑得更加放肆，许久才收敛些，指着雪悠右手的尾指，道：“那么多年了，你就忍心让它弯成这样？真不打算治一治？”
雪悠举起那个尾指，笑道：“都习惯了，就当是那拳的小小纪念吧。”
两个人说着笑着，回忆起年少的事，仿佛两个天真的孩子，谁会在此刻想到他们竟是世人惧怕的人物。
小时候，雪悠和水轩常常与村里的几个小孩结伴游玩，相处甚好。有一次，大家和外村的几个小孩闹矛盾。外村的小孩打不过他们，便跑回去叫人。领队的小孩说不怕，我们就跟他们干一场。于是，大家拣了很多小石头、瓦片之类的，在一堵围墙上占了有利的位置做好准备。可是，等到外村的几个小孩在一个高个子带领下，气势汹汹冲过来时，领队一慌，匆忙跑了。大伙也赶紧跟着慌慌张张散了，剩下雪悠和水轩两个人吓呆了，过了好阵子才跟着跑。
眼看翻过另一堵围墙便可安全，但是雪悠和水轩由于跑在最后，没来得及翻，那边的大队人马已经杀到，他们只好匆匆躲进旁边的女厕所。可是，最后还是被发现，捉了出来。两个人身上不仅被搜刮一空，还被他们一人赏一个巴掌后才放他们走。
出来后，雪悠和水轩跟大家会合时，恰好望见外村的那帮人离开，于是个个在领队的带领下摆出一副神气的模样向他们叫嚣。雪悠一怒，对着领队一拳挥下去，水轩也毫不犹豫跟着打起来。结果，领队被打得遍体鳞伤，血迹斑斑。
两人逃走后，便开始四处流浪。只是，他们毫不在意，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孤儿，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去向何方。
“你不怕她是龙虎帮的后人吗？”水轩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她可知道龙虎帮的事？”
“算啦，没什么所谓。反正该来的，躲也躲不开。”雪悠依旧笑道：“那你呢？她可好？”
“她？”水轩一阵迷茫，头疼似裂，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内心深处迸起，却没有一点头绪，便说道：“你知道的，感情的事不是我能掌控的。”
“哎呀呀。还是一点没变。”
“你还不是老样子，随遇而安，悠悠然然。”
两人相视而笑。片刻，雪悠道：“好啦，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小雪。”
“恩。”水轩看着雪悠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刚才和雪悠交谈，语出自然，自己却模糊不清。究竟雪悠说的“她”是谁？
睡梦之中，羽翅护胸，婀娜身姿，是谁？是谁？竟如此牵肠挂肚，情丝绵绵。
水轩回想着多年来做的同一个梦，久久不能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