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才相信了田元帅一番话果然不虚,羽琪空有一身好武艺空有一副好皮囊,终究是一芥武夫一个顽童,与天子附马这一尊号是不相称的。
步出皇宫门外,羽琪欢蹦了一回,向巍峨庄严的宫门做一个鬼脸,一溜烟跑回了宁远府。
明月西倾,不到五更天,羽琪照例早起,操了宝剑去后花园习武。因记挂林烈,径往小秦楼来。冷月如水,静默里满世界的幽明,霜风在寒树枯枝头哀吟,羽琪心头袭上一缕寒意。
在林烈门前,才要举手拍门,却发现门是从外面扣上的,心中疑惑,拉开门栓,推门进去,室内空无一人,衾枕齐整整地叠好在床。羽琪四下里寻找,哪里有林烈的影子。
这一日早朝罢了,张金雄又被楚王爷邀请过府叙话,并设筵酬谢他献计为萧义信摆脱官司,促成皇上将太子殿下调离京师,一出道就身手不凡,令人赞叹钦佩,又抱怨田元帅埋没人才,叹金雄今日才拨云见日,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态。
酒过数盅,正当张金雄满面春风飘飘然的时候,楚王爷着人请出三郡主怀坤为金雄把盏,金雄受宠若惊,慌忙离席,俯首恭立一旁,连称得罪。楚王爷大笑:“兴达见外了,你我之间亲如一家,何必拘礼。”回头又对郡主道:“我儿,张将军一表人材,雄谋大略,你看如何?”郡主笑让张金雄落座,尔后十分赞赏道:“张将军大智若愚深藏不露,胸中自有万千丘壑,将来定成大器,我一望即知。”张金雄心头一震,第二次与怀坤郡主会面,她显然刻意打扮了一番,令人遗憾的是,老天爷的败笔是人力无法粉饰的,他暗自感叹:“可惜了这巾帼不让须眉的才女。”嘴里忙不迭地说:“郡主过奖了。”郡主见他傻立着不敢落座,把手搭在他肩头,推他坐下,金雄告罪不迭。郡主笑道:“张将军权当赏我一个脸,吃了这杯酒罢。”说罢,把酒举到他唇边,金雄慌忙捧过酒杯,吃了酒。“张大将军谋略过人,且生得风流倜傥,又乖觉善解人意,正是我思慕多年的伟丈夫啊。”郡主谈笑风生,把对方引为知己。楚王爷见金雄手足无措,招架不住,笑道:“王儿且告退罢,别闹得张将军坐立不安。”
郡主告退之后,厉王爷又笑谈自家女儿不拘礼节难为兴达了。金雄脱口道:“哪里,哪里,郡主乃脂粉队里的英雄,实在难得。”楚王爷长叹一声:“可惜世人都没这个见识,以貌取人,偏王儿薄命,夫婿早亡,又招人嚼舌根。兴达你可是王儿的知音啊。”末了又问金雄贵庚几何。金雄心头一沉,楚王爷在自己身上打主意了,他回避不了,只得据实相告。楚王爷道:“王儿虚长将军三岁,今年三十有一了,可惜一直未遇兴达这样的英雄啊。”金雄见事不妙,便推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先行告退。楚王爷不强留,携着他的手送出大门外。
楚王爷刚出大门,却见门口一辆马车上爬出两个人来,几个小厮搀着,衣衫污迹斑斑,鼻青脸肿,呻吟叫痛之声不绝于耳。楚王爷认得是儿子手下的刀客,厉声喝道:“又去哪捅漏子了!”那两人乍见楚王爷,吓得浑身一哆嗦,见躲不过,忙跪下哭诉:“赵大虎对小王爷怀恨在心,找我们的茬,动起手来,被林烈撞见,不问青红皂白,把我们打了一顿,还叫我们当街学狗叫。王爷,您可得给我们作主。”“窝囊废,尽丢楚王府的脸,还不滚下去!”楚王爷喝骂着。
两人灰溜溜地走了。楚王爷冷笑一声:“林烈,你敢太岁头上动土,有种!好,咱走着瞧!”金雄感到他眉宇间有一股杀气,不由得心头一缩,婉言劝道:“王爷,林烈不免恃才傲物,但绝非莽撞之人,做事有分寸。王爷何等尊贵,纵是府上的猫儿,狗儿,也高人一等,他岂敢开罪爷惹火烧身。”楚王爷笑道:“兴达不愧为重情义明事理之人。”
早朝散罢,皇上面对三份奏章,头绪万千,不能定夺。御笔提起又丢落,快刀乱麻斩的决心一次次被千斤重的笔头压住。他不由得一声长叹,举重若轻大刀阔斧的英明神武真的老去了吗?
皇太子萧文乾上奏,力主削藩,勒令各藩王交出兵权,以防弱主强枝。言之凿凿,辞锋犀利,盛气凌人。楚王爷上奏,收编黄允清十万人马,尔后与各亲王奔赴封地,协助皇上辖治各州郡,替天子分忧。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之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