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已摆设停当,台上台下偌大的场面鸦雀无声,人们肃然恭迎祭酒以示敬天地奉鬼神。
无为真人捧檀香木朱漆描金雕龙托盘,上托一把碧玉金龙嘴酒壶一只高脚鼎状金樽,道袍加身,迎风飘举。夕阳垂地,霞光灿烂而苍凉。
人欢马啸,尘土飞扬热闹了一天的方场沉寂得像荒漠空谷。雪亮的刀枪剑戟,冰冷厚重的铠甲钢盔,卫士分列两侧。无为真人在万众瞩目之下,迈健步穿梭在刀枪林立的队列中。直到点将台下。
一位太监传皇上口谕,宣无为真人登台献酒。无为真人才神色庄重步履沉着稳健地一步一步拾级而上。那位太监引他在距皇上十余步远处驻足。他就地跪倒行礼,请皇上酹酒祭天。皇上笑称劳乏真人。
无为真人跪地之前,冷不防与林烈的目光撞在一起,仿佛一股强大的电流从脑门直击脚底,一念闪过,无为真人依然泰然自若。
林烈从无为真人登上点将台的那一刻起,就怀疑他的身份,及至四目碰撞的一刹那,他如同一跤跌进冰窑里,整个心都凉了!眼前的无为真人,分明是易容乔装的谢信明!戳穿谢信明的真面目,他于心何忍;天子危在旦夕,身为人臣挺身护驾义不容辞。两难之间,他只能上前一步,紧贴皇帝身侧,以目示意谢信明知难而退。
一位太监上前从谢信明手上接过托盘。就在托盘交接的一瞬间,谢信明道袍下摆,左手一甩,一支喂了剧毒的飞镖呼啸而出,雪亮的白光一闪,直取皇上心口。几乎是擦着龙袍的前襟,被林烈并指斜插,稳稳地钳住。皇上吓得面如土色,文乾武坤一把搀住皇上,高喊抓刺客。羽琪早已腾身而起,摁倒谢信明,不料道袍里抖落一把银针,中有两枚跳溅在接酒太监受惊摔地的酒浆里,顿时酒浆喷沸。国师爷率先叫道:“好毒的凶器,见血封喉啊!”人们又是一阵惊呼。遭此惊变,台上台下群情激愤,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刺客。
林烈的目光再次与谢信明的眼神剧烈的碰撞,那眼神中如仇人相见的愤恨如管宁割席的鄙夷,扎得林烈如芒在背。而更痛苦的是谢信明在劫难逃,他却束手无策。正忧心如焚之际,被国师爷一语惊醒,他断然一蹭手指,飞镖蘸血,“当”地一声跌落在地,血色乌紫。“血!”羽琪大惊失色,丢下谢信明,抢步上前。林烈左手紧紧扼住右腕,钻心的痛楚使他冷汗涔涔脸色蜡黄眉头紧蹙气息急促。羽琪举起那只受伤的手,已是乌紫肿胀。“你怎样啊,你可要挺住!”羽琪急得心都要蹦出来了。
人们刚定下去的心又悬起来了,乱忙忙地呼喊寻解药救人。羽琪一把扯住谢信明的长胡须,不想竟扯下一张脸皮来,面前的无为真人原来朝廷通缉的钦犯谢信明。皇上及台上随员都失声惊叫。羽琪拿一把剑架在谢信明脖子上:“快交出解药,不然将你千刀万剐!”谢信明扭开脸,昂然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