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敏遇春监工镇江 慧十娘夜擒师爷
河道工程修了半年,进展迅速,李甲与马师爷,衙门里督管工程的同知不时地到工地上巡视。李甲本一介儒生,不懂水利,马师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心里只想着不出大事便好,同知也和马师爷一样,得了好处,想的也差不多。
朝廷毕竟放心不下,早就有工部官员和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上奏皇帝,要求派人去江南督察,皇帝准奏。吏部认为柳遇春当年监督江南科场颇有政绩,所以这次保举他前往镇江。
柳遇春领命后,即带着谢月朗和新纳的一个叫春红的妾一同上路了。为了不惊动地方查得实情,柳遇春与随从及家人化作富商悄悄出京。一路上晓行夜宿,迤逦来到镇江,只见山青水秀、人烟阜盛、商旅众多,不比京城荒凉烦闷,不禁羡慕起李甲来。
他将家眷和随从安顿在旅馆,自己带着两个小厮一边观赏街景、探访民情,一边留心着当地人对河道工程的反映。走了一上午也没听到什么,就雇了一辆车去工地,车夫看了他的打扮很奇怪,边赶车边问他有什么事,柳遇春说去看朋友,车夫问他可是孙继良的朋友,他问孙继良是谁,车夫便不言语了。柳遇春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就对车夫说自己是做买卖的,听说这里的河道工程可以发包给商人,想来寻点机会,又不知道该和何人接洽,官府又没有认识人可联系,说着给了车夫一块银子做车钱。车夫顿时喜出望外,便把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柳遇春。车夫也只是听说原来的知府犯在了孙贵案上,孙贵本应斩首的,家里花钱买了个病入膏肓的人扮作孙贵的跟班当了替罪羊,河工上的老工头什么都清楚的。现在把持河工的好多又都与孙贵有关,听说那个孙继良就暗中替孙贵一案出过力。柳遇春假装不信,便又套出了马师爷和长宁县令的一些信息。
柳遇春到江边找了个小店住下,换了一身不显眼的粗布衣服,夹在民工堆里,仔细查看了工程质量,又打发两个随从替换了两个民工,他把这两个民工叫到店里好言抚慰,细细探问河工上的事情,又把他们交待的情况和两个跟班的报告核对了一下,就收买这两个民工做了内线。
一个月后,柳遇春换了官服来见李甲,谢月朗思念十娘心切,早已等不及了,姐妹两个诉说些思念之情、个人心事。柳遇春纳妾后虽没冷落谢月朗,月朗心中终究不快。杜十娘虽然也替好友难过,但也只好劝慰说:“红颜自古薄命,经那一劫,我倒看破了许多,心也不像当初那么盛了。”
柳遇春对李甲通报了河工访查结果,李甲大惊,急问挽救办法。柳遇春喝了一口茶说:“此事必须认真对待,否则一旦朝廷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李甲忙求柳遇春想办法,柳遇春说:“现在工程开工未久,挽救还来得及,只是必须严办承揽工程的人,另换得力监工,而且万万不能误了漕运。”李甲连连称是。
柳遇春和李甲暗中安排一番后便开始行动,捕快们按柳遇春给的名单开始捉人,李甲重新选派得力人手主理工程。马师爷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如此精明的柳遇春,一看此人便知自己躲不过去了,回去后收拾金钱细软准备出逃。二更天时,他悄悄来到西角门,刚打开门就见杜十娘和谢月朗领着几个衙役站在那里,杜十娘微笑着问:“马先生这么早起来要去哪里呀?”马师爷惊慌失措地说:“我、我去河道工地上、看看。”“马师爷辛苦,不过,一个人去不大妥当吧,让衙门里派几个人跟着怎么样?”说着,杜十娘对身后的衙役说:“你们就辛苦一下,护送马师爷去河道上看看。”“嗻!”两个衙役走过去站在了马师爷背后,马师爷擦了一把汗说:“不必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这包袱怪重的,还是让他们两个替你拿着吧。”杜十娘说了一句,两个衙役立即解下了马师爷背上的包袱,杜十娘始终盯着马师爷的脸,马师爷的脸越来越白,这时更是汗如雨下了。杜十娘笑了笑说:“这么重,打开看看是什么,马师爷不会介意吧?”两个衙役打开一看,除了十几锭雪花银外,还有五锭金元宝,外加两个小包裹,一个包着两块蓝田玉,一个玉佛,一串玛瑙手串。另一个则包着两支上好的湖笔,一块端砚,两块徽墨,一个笔山倒是一般。十娘看着不觉笑了说:“毕竟是舞文弄墨的人,去一趟河道,也要带上这些。只是还要拿上这些金银什么的,就让人不明白了,马师爷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马师爷反倒平静下来说:“夫人明鉴,我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