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静静地躺了两年,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放过我。
我明白天藏终究是不舍我,但我猜不透晴娜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我目的何在。监视我?监视天藏?亦或是向我炫耀她的胜利,其实她大可不必每天面对我这张让她恨之入骨的脸,在我倒下的那一刻,就已宣布了我的退出。
我输了,愿赌服输,这是我一贯的作风。
早就该醒了,不肯睁开眼睛,只为了逃避,在害怕些什么,只有自己才知道,终究不舍天藏,害怕醒来后只能看到他眼里的愧疚。心里有些遗憾,那一夜濒临崩溃的我只顾着逃跑,忘了问天藏,我输在哪里。
输给晴娜这只狐狸,我认栽,没有怪天藏,要怪就怪自己认人不清,永远忘不掉那天夜里张牙舞爪的晴娜,她脸上的得意和嚣张逼疯了我,气急败坏的我甚至没有理会从后面追上来的天藏和小尉,跳上机车就冲上公路,在我把生平学到的粗话骂光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要是妈妈看到一定不会相信,这是她家那个从来没有哭过的丫头。
“奶奶,对不起,彩虹没能做一个坚强的孩子。”好怀念奶奶温暖的怀抱,瞬间,我看到奶奶在向我招手,我骑着机车追着奶奶,没有看到迎面开来的的货车。
我象天使一样飞了起来。
天空划过一道美丽彩虹。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天藏的怀里,只记得自己失去知觉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天藏,对不起,我把你送我的机车弄坏了。”
二
我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尽管他现在守在另一个女人的病床前,尽管别人把我骂成狐狸精,尽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同意我的追求,尽管我知道他不爱我。
我讨厌眼前的这个女孩,尽管她已经两年没有说话。
我该同情她吗?不!她是你的敌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每当我开始动摇的时候,我总是在心里教训自己。
我知道天藏爱的人是她,但我从来不承认这个事实,我相信以我林娜的实力一定会把她在天藏心里留下的痕迹抹掉。所以我每天陪着天藏来医院看她,虽然我非常反感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两年了,其实我一直想问天藏,如果这个臭丫头醒来之后他要怎么办?
但是看着这个满脸忧郁的男人,我开始犹豫了,我能赢吗?
有时候我会很残忍的希望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永远不要醒来。
三
两年了,彩虹依然没有醒过来得迹象。
然而医院的问答总是一成不变——“等,等着吧!等病人自己愿意醒过来的时候她自然就醒了,现在病人身体上的病痛和伤口早已经完全治愈,至于病人为何至今仍未醒来,根据专家对其脑电波的分析,病人可能由于某个原因,强迫自己昏睡,也就是说病人现在存在着心理障碍,我们可以治愈她身体上的伤害,但是对于心理障碍我们就无能为力了,只能靠你们了,解铃仍须系铃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出她的心理问题,对症下药,你们尽快吧,病人现在的情况还不错,但是再拖下去,病人的肌肉会逐渐萎缩,到时候想要再站起来就困难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彩虹为什么会不愿意醒过来呢?为什么?
那天,看着她在他怀里幸福地微笑,我原以为的坚强瞬间支离破碎,原来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我终究放不下这颗爱她的心,于是我悄悄的跟着他们,林娜要跟,我没有拒绝。
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幸福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该死的,我为什么不拒绝林娜呢!我不该带着林娜出现在她的面前,彩虹是个要强的丫头,就算她不再爱我,她也不会允许别人在她面前张牙舞爪,她之所以选择跑开而没有和林娜吵起来,全都怕我为难啊!我真不是东西,我不该那样干的,我悄悄的看着她幸福就好了啊,我真该死!
看着她渐渐虚弱的身体,我的心好痛,我情愿这一切发生在我的身上,上天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伤害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丫头。
我不知道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我只能每天每天的陪着她,就算每天和那个男人干架也无所谓,只要能让我陪在她身边,我知道她最怕一个人了,我每天每天的跟她说话,希望她能够听到我的呼唤。
我知道彩虹讨厌林娜,可是现在若是不让林娜跟来,免不了一场争吵,何必呢,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吵,她要来就来吧!我知道这么和她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一切都等彩虹醒过来再说吧!
四
“小尉,跟我回家”,20年了,一路走来一直陪伴着我的只有姐姐,是姐姐把我从孤独中带出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姐姐总是想方设法让小尉快乐,小尉不喜欢陌生人,姐姐从来不会勉强我去认识;小尉不喜欢吃胡萝卜,姐姐帮我吃掉;小尉喜欢游泳,姐姐一放假就带我去;小尉喜欢看书,姐姐就算看到睡着也会一直陪在小尉身边。姐姐宁可自己受伤也从来不让小尉受一点伤害,如果没有姐姐,就不会有小尉了,小尉早在20年前就消失殆尽。20年前的那一天,我于小尉就已经用我的生命起誓,绝对不让姐姐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现在姐姐很不快乐,小尉却不知道还能帮她做些什么。
如果不是怕姐姐难过,我会杀了这个男的。因为姐姐的心还在他身上,我不能让姐姐遗失她的心。
是这个坏男人把姐姐害成这样,他没有资格再看到姐姐,可是他太可恶了,仗着自己比我高大,每天都使蛮力冲进姐姐的房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败他。是他害姐姐哭,姐姐从来就没有哭过,我看了都好难过。姐姐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害姐姐哭呢?那些天,姐姐所谓的开心全都是装给我看的,我知道姐姐只是不想我难过,可是,每次看着姐姐透露着疼痛的眼睛,我的心好痛。
姐姐,为什么你爱的不是小尉。
五
谁说的,人非要快乐不可,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
我不快乐。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带着小尉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和小尉在一起,虽然不再有心,至少我可以慢慢遗忘,也许有一天我可以重新快乐起来。每天听着天藏温柔的声音,心好痛,悲伤越来越深刻,怎样才能让它停呢?心里的疼痛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已经不是我的王子,这些温柔的声音只会渐渐吞噬我所有的坚强,当我失去了一切装备,我是不是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小尉怎么办呢,谁代替我来照顾他,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天藏,我不想再爱你了,爱你好辛苦。你这样温柔的对我,只会害我爱你很久很久。你带着林娜离开吧,我已经不是你的丫头了。
“丫头,今天天气很好,你的心情好吗?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太阳了,起来看看啊!”
“丫头,我买了你最爱喝的珍珠奶茶,起来喝啊!”
“丫头,安妮宝贝出新书了,我给你买回来了,你起来看吧!”
“丫头,我带来了肯得鸡烤翅桶,好多你爱吃的烤翅,这么久没吃了,小馋猫,起来吃吧!”
“丫头,ONLY新款夏装上市了,你不是每季闹着要买吗?快起来吧!我们去买啊!”
“丫头,该起来了!”
“丫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丫头,……”
天藏温柔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吞噬着我残存的坚强,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是不是到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六
第一次看到男人的眼泪,我爱上了这个哭泣的男人,可悲的是他的眼泪并不是为我流的,挣扎了很久,我放弃了所有无谓的挣扎,我明白这是我的命,我命中注定与这个男人纠缠不清。
我讨厌这个叫小尉的小男生,他有着一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他看穿了我所有的寂寞。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他和我一样仰望着寂寞的星空。每个人的快乐都不一样但是悲伤却该死的一致。
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我,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呢?
七
我,一个让人头疼的孩子,我觉得爸爸妈妈曾经后悔生下我这个自闭儿,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话,所有别人应该会的一切我都不会,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但是上帝是仁慈的,他拿走我的一切后又让我找回了一半。
小尉,一个让人担心的孩子,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的宿命,自从爸爸妈妈和我在孤儿院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彻底明白了,今生我与小尉的生命线将纠缠不清,就像母亲离不开孩子那般,除了上帝和我了然于心,小尉这个苍白的孩子,让我找回了眼泪,原来我也可以悲伤。
“小尉,跟我回家。”这是我自呱呱坠地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我很坚决地牵着小尉的手回家了。留下惊讶得不知所措的爸爸妈妈和院长。
八
“小尉,彩虹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所以你必须保护她,虽然你比她小一个月,你得像哥哥一样保护她,这就是我们把你带回来的目的,你必须记住。”
其实不用赵爸爸,赵妈妈提醒,早在决定和姐姐回来的那天,我就已经决定了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姐姐。但是我忘记了,我可以保护她不受身体上的伤害,却无法避免心灵上的伤害。
更糟糕的是,姐姐不愿意醒过来,我不知道自己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九
一路走来,陪在我身边时一直是小尉,我曾经以为我喜欢的是小尉,但是我却忘了,人除了哭泣还会笑,天藏让我找回了笑容,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让我找回笑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