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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电(三)

 站在北京的车站,瞬时就感到了什么叫差距。当我看到顺子时,被她的成熟与美丽所惊呆,我们紧紧的拥抱,几年的思念都融进了彼此的怀抱里。顺子是我们村里人的骄傲,她所拥有的财产是我们整个村里最多的,没有人会去了解她是如何事业有成的,只是看到了她的光环。顺子每每打电话对我说她如何累时,我也觉得好笑,可随着成长许多事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不用谁去教。这就是成长所给予每个人共同的财产。我问顺子,假如没有她在,我一个人背着行李站在北京的街头应该是什么样?她说你会觉得自己像刚出生一样,不知道手脚应该放在哪里,该怎么去面对那些你觉得陌生的面孔。你想找旅店,但直觉又告诉自己不能在车站找,价钱太高,也不安全,可是又不知道公交车如何坐,打车又怕被人宰,你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从顺子的语气里我知道那就是她当时来北京时站在车站的一幕。那就是她事业的开始。顺子那一届毕业的时候,村里的几个一起毕业的都留在了县城,当时县城仅有的几个单位很想留她,因为她是最优秀的一名学生。村里出去打工的人很少,都是延续上一代人的生活或者是成为一名国家工作人员,那时只要是有工作就很让人羡慕。出去打工的人大多数到了结婚的年龄也会回来。只有少数几个女孩嫁到了外地。顺子在走时,身上只有仅仅的三百元钱,还是自己偷着从家里拿的,顺子的父母不同意她去外地,认为一个女孩子还是有份稳定的工作,再找个条件相当的人,成家是最本份的,也是最安全的。所以顺子当时走的时候只有我一个支持者,那时候全村都掀起了一场波澜。母亲尽管非常喜欢顺子,但也对顺子的外出表示了极大的反对。我坐着顺子的车,享受着做私家车的自在与幸福。顺子没有住村里人所想象的别墅,只住在一间一百多平米的三室一厅里,她说两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是浪费。钱再多也不能当废纸呀,人要记住自己曾经贫穷过。顺子的这点永远吸引我,她从来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在农村长大的人。顺子的老公在一家私企上班,带着眼镜,看上去给人一种特文弱的感觉,我问顺子为什么会找这样一个“小白脸”时,她说在一个家里不能两个人都强,这就叫情感互补。一个人也许在商界里游刃有余,但不一定在家里也是一个成功的人。顺子他们俩在一起四年了但并没有结婚,这对于我来说不是难理解的事,习惯了。可是顺子说他们俩的父母都快急疯了。不打电话则已,一打电话就是结婚两个字打头阵。让顺子哭笑不得,其实顺子的男朋友也早就想结婚。男人大了比女人还想要个家。顺子说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拒绝结婚,根本没有理由,可是一提到结婚她就会觉得有一块巨石压了下来,压的她觉得呼吸都困难。她就会想这一生我就要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吗?她去看过心理医生,找了许多关于婚姻的书来读,可是就是无法冲破自己的心理底线。顺子有两套房子,另外一套租给了在她公司打工的一个女孩。顺子说她就像她当初刚来北京一样。目光都是流离失所的。每次顺子看她的时候,都觉得那目光里映出的是曾经的自己。走在城市的大街上,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望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这些人当中是否有像我一样是来追寻自己的梦,可又不知道梦在哪的人呢?顺子告诉我,许多人都是为了生存而来。这个城市每天都有新的面孔增加,也都会有老的面孔离去。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最真实的故事。到了这里,你才知道什么叫竞争。

  我没有属于自己的位置,就像母亲说的我只是一个从家乡来到城市的打工者。我只是这个城市的流动者。在网上拼命地浏览拼命地投简历,究竟投了多少家自己也不知道。顺子知道我的性格,所有从不提让我到她公司去工作的事。我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来,虽然站在北京的路上时我觉得自己是一棵草,但是我希望能自己找到落脚点,自己凭自己的能力拥有一块泥土,而不是别人给我一个固定的位置。有时候我就对肥肥他们说人要有压力才能活的更好。就像我们在学校时,大学的生活没有压力,我们自己不找压力,所以我们最后拥有的只是一张纸上写上名字盖个钢印扣个戳。上学的时候,为了给自己压力,自己出去租高价的房子,然后同时找几份工作,自己最后没有剩余的钱,都付了房租和一些必交的费用。可是我依然会觉得自己比别人强,其实我知道许多人背后说我是没事找抽型的。坐在家里等面试通知,拿着地图坐着公交,有时很短的一段路会使我走上两个小时,城市的路线像蜘蛛网一样把我包在里面。我要表现的职业,要说普通话,要面带微笑尽管我紧张得不会笑。人力资源部的人用他们老鼠似的敏锐的目光打量着我们,然后都会说作一下自我介绍吧。千篇一律的第一个提问让我觉得很麻木,麻木的结果就是火山的爆发。于力源是一家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部长,我面试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钟,我刚刚从另一家公司马不停蹄地跑过来,回答的还是自我介绍这样的一个问题。我说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他看我时我觉得他的眼睛都要从眼镜里蹦出来。我火冒三丈的说怎么首都北京也这么俗,我不应聘了。当我站起身,背上自己的背包大义凛然地似乎出了一口恶气地以冠军的身份迈着从容的脚步起立走时,我十分地兴奋,尽管失去了这份也许我有可能得到的工作。但是几天来面试所积下的郁闷一时全部发泄让我忽然眼前一亮。觉得那才是我的风格。不能压抑自己的个性。可是于力源叫住了我,温和地对我说你回来我们再谈谈可以吗?这种态度让我很震惊,继尔是折服,这就是一个领导人所具备的胸怀。北京的大街上也许你平违均遇到的三个人当中就有一个大学本科生,五个人当中就有一个硕士,对于一个企业来说他没有必要去求你留下,去争求你的意见。你走了,十几个,甚至几百个人在等着上。就像安然对我说的,她说现在的中专生相当于小学毕业,大专生相当于初中毕业,谁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其实社会给每个人的机会是一样的,平台为每个人都搭好了,看你怎么去投入,怎样努力地去做你自己。于力源的态度让我觉得无地自容。坐在他的对面的一刹那,感觉到了人与人之间心态上的距离。他笑着对我说:“你很有胆量,来应聘的人什么学历的都有,但都是很虔诚的,面带笑容。你可是千个人里面出的第一个,不容易呀。呵呵。不过你让我觉得新鲜。”几分钟前还理直气壮的我此时变的无话可说,搂我这二十几年所走的路,所遇到过的人来推理,他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人,一个把握应聘人生杀大权的人,一个我们要在他面前尽力的表现争取被他选中的人,我们所有的应聘人应该去去他笑,去说的天花乱坠让他重视自己,可我却表现的那么目中无人。他理应对我大声责备,甚至骂我,可是他的态度,他的笑,让我真正的佩服。尽管后来我没能在他的公司找到工作,却和他建立了一段不同寻常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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