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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幽梦

一场幽梦

夜空的舞厅,灯红酒绿。王艳双搂着满脸胡茬的高大男人,扭动腰肢,漫步轻云。

他们相识了,他为她在乡下多年而同情,她为他的热情帮忙而高兴。他请她喝了一杯酒,并告诉她他从事美术工作,在广告公司作画的,现今正缺个人手。她是学美术的,何不到他们公司大展身手。如果有困难,他回了一帮助她的。她听着,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在乡下干了几十年工作,也该调调味了,难得遇上这样的机会,还有这个热心人,她告诉了他的姓氏和手机号码。又走进舞池,跳个满心欢喜,她才向他告别。

第二天早晨,王艳双洗涑完毕,手机便响了起来。她拿起来接通,便传来她的笑语:“小王吗?你到我们广告公司来帮帮忙吧!我跟上面说好了,只是,公司需要两万元的入股费,你考虑考虑,明天来找我,具体情况再谈。”

王艳双的心里喜滋滋的,能有一份新的工作,是她多年的愿望,对于今天的巧来机遇,是值得庆幸的,苦斗六年,从专科到本科,他付出太多太多,昂贵的学费,心血的花费,她自己已记不清了,如今拿到毕业证,依旧从事乡农科站买种子的工作,猫吃腌菜没奈何。嘿,苦尽甘来,终于有个好工作在等她,放弃了就不是人,两万元丈夫搞一个水利工程赚下的零头,算不了什么。想到这儿,他拨通丈夫的手机说:“英英她爸,给我准备两万元,今晚送回家。”未等丈夫说话,她便挂了,她得为这次机会争分夺秒,做好一切准备,决不打无准备之仗。

她看着自己的衣物、化妆品,觉得土到了极点,她把他们全抖落出来,左左右右精选一遍,横竖觉得没一点新意,她摇头,火气直升,她想一把火烧掉它们,可少的时间会拖延她,她瞅了一个大纸箱,于是把全部东西塞进去,用脚踩了踩,抓了几千块钱,打个电话向领导告了假,便走进城。

走遍大百货商场和义务化妆市场,她眼花缭乱,试了很多种都自感不乐意,售货员生气地看着她这个上帝,她依旧在挑剔。末了,她气喘吁吁,腿软腰酸,在第三十八条街的新款式服装城,一气购得五套服装,三十多种化妆品,对着镜子做了一次特大处理,课时,她没有一点满意的,她拖着很不听话的腿,无奈地走进一家发廊里。


王艳双回到家,英英飞也似地跑过来说:“妈,你怎么会这样?”她笑着问女儿:“英英,妈今天漂亮么?”英英左看右看说:“象奥特曼故事里的蛇精。”

“啪!”英英挨了一耳光,王艳双骂道:“混帐东西,老娘花八百元做的造型,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哭,还敢哭,再哭跺给你两脚。”

英英没有哭,跑到奶奶屋里去了,王艳双一屁股坐到床上,想着明天去见人的美事,忘了女儿的挨打,时间的推移。

清晨的阳光撒在大地上,水灵灵的。丈夫把钱对给她,看看表说:“我该走了。”一手抓钱,一手搂过丈夫的头说:“你真好,我吻你。”丈夫不耐烦地说:“去,一边去。”她匆匆穿好衣服,提上黑提包,拿了两个大饼,边吃边跑去广告公司找那个大胡子的男人。

大胡子男人微笑着,把她领到大楼拐角说:“小王,钱带来了吗?”

“带来了,只是……”

大胡子男人说:“小王,我们公司要定你了,不过,昨晚开了会,经理说要向社会招聘,得考试合格才录用,为了不让你失去这个机会,我悄悄拿了两份试卷给你复习,这也是经理的意思,公开、公证、公平嘛。别忧虑,不管怎样聘,钱是保障一切的。”

“这个我懂,可是……”

“钱我收下了,试题给你,单据拿好,免得你不相信,如果你不来,钱可以如数退还。唉!这年头,我理解乡下人员的痛苦,一怕骗,二怕鸡飞蛋打。你是不是这样?小王,我们公司是正规公司,不会骗你,瞧,八月五日,在公司里堂应试,还有大红章呢。只是你千万保密,千万保密。”

王艳双大功告成,心里自然欢喜,显得年轻许多,满脸肌肉似乎更加丰满,她走向她的农科站,边工作便开始背诵记忆她的试题,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与人交往。除了卖种子,便不停地学习,等待。在她的脑子里,度日如年,一两个月就是一个世纪,太漫长了。她扳着手指,数着月亮和星星与太阳的轮回,煎熬着。

八月五日了,他高兴的手舞足蹈,似乎要发狂。她眼前那山、那水都会说话,、会唱歌、会展献美丽风姿。她觉得格外美丽,哼着轻轻的歌,收拾好屋子,背上小黑皮包,迈着轻盈的小步,走向车站。

她的心里是满有把握的。他走到广告公司门口,等待着监考员打开考场大门。

她站了一会儿,又走了走,门卫对她说:“小姐,你找谁?”“考试的。”

门卫摸了摸头又摇摇手说:“没听说过,你走错门了,到别处问问去吧!”

她急了,掏出那份试卷。门卫跟她一起看了说:“小姐,这不是广告公司,是广播公司,你看那印章。”

她走到广播公司,是考试的场所,监考员查了她身份证,问了她的姓名,对她说:“没有你的姓和名,如果你有兴趣,明年来考,我们这儿不收任何费,要的是真才实学。你拿的卷子是我们前几次考过,丢垃圾里的了,真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

王艳双的脑里翁翁作响,她被骗了,她要去广告公司,告那该死的大胡子男人。她走到门前,对门卫描述那男人,门卫告诉她,做美术画的是个女人,全公司没那个人,并把公司人员名单,一个个从电脑里打出,请她看照片。她交了手续费,仔细地看了又看,没那个男人,她一下子跌坐在地板上,呜呜哭起来。

“回去,别丢人现眼了,两三万元买一个教训,你这不安分的女人.”她的丈夫站在她的身后说。

“不,我不甘心,我的七年是怎样过的,你知道么?”

“在这文凭大跃进的年月,有文凭的不止你一个,人家为什么会好好地活呢?就你那水平,到哪儿不一样,种子都卖不好,还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走,回去好好干你的工作,有机会去考公务员嘛,为什么要走这种歪路呢?”

王艳双站起来,地上一切都在不停地转动、摇晃,一切都是那么丑陋,那么不可思议。

冬天来了,冷落了很长时间的王艳双的神经有骚动起来。她从报纸的斜缝里看到公务员招考的启示 ,便报上名。这一次,她小心、细致,请了三天假,去招考办摸了个一清二楚。她信心十足地背上自己的积蓄,去招考单位的总经理家走了一遭,才回到家对丈夫说:“英英她爸,这回我总算落了个实处,报考公务员,你帮我一把好么?”

丈夫望着她说:“别自作多情了,论长相,你比汽油桶差不了多少,论才能,你我半斤八两,卖种子有啥不好,瞎折腾什么呢?”

她斜瞅了丈夫一眼说:“你懂个屁,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谁不想有个好工作、好去处,乡下实在苦,你忍心我一辈子在哪儿?你的心长在哪儿?今天咱说个明白,帮是不帮,不帮拉倒,我求别人,不连累你,我有工资,省省总会熬过去的。”

丈夫望着天空说:“钱是不打紧的,就怕你头破血流,难堪哟。”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我有十二分把握,给钱就行,带我混好了,有你好日子过。”

“去吧!看你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王艳双数着钱,望着远去的丈夫说:“小人心,看我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儿是如何做大事的。”

王艳双拨通总经理的手机电话说:“刘总,有空吗?我是小王,香缘饭庒等你。”

“哦,几点钟呢?”

“六点,下午六点怎样。”

“好咧,我处理好公司的事就来。”

“好,我在门口等你,再见!”

王艳双关了机,擦胭抹粉化妆一番,看看表上是针,提上皮包走出家门。

香缘饭庄人很多,她选了最里一个位置,点了一桌席,便走到大门口,打开报纸,耐心等待着。

刘经理来了,身边带着五六个人。王艳双迎上去说:“里边请。”刘经理一行人点着头,走了进去,一个个拉过凳子坐了。王艳双笑着,撕开高级玉溪卷烟,捧送而上,给每个人点上火。刘经理说:“大伙看看小王,难得的人才哟,咱单位要能有这样的人那多好。”“是,是!”在座的人捧咐着。

酒足饭饱,桌边的人一个个上舞厅去了,经理说:“小王,你是……”

“经理,你看今年考试……”

“这个,公正公平公开招考,你报名了吗?”

“报了,不过……”

“那就靠考呗,我们会认真选拔有用之才的。”

“经理,这点小意思。”王艳双说着随手将红包推过去,经理嘴里说:“别,别这样。”手却伸了出去。王艳双看着他,他站起来说:“谢谢,小王,有机会我请你吃大餐,走,跳舞去。”王艳双笑着站起来,手伸向经理座位下,拿起写满黑字的白纸说:“经理先行步,我就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王艳双在此次考试中获得第三名。电视台、小报上,墙报上都有她公示的大名。她喜滋滋地跑回家,对丈夫说:“看姑奶奶今天出名堂了,钱能使铁变成金子,你说是不是?”

丈夫说:“你有名了,我却栽了,因为欠了人家一大屁股的款项,再也无法承受巨额的水利承包工程了,我得去做小商贩了。”

“别急,有我呢,我会让你满意的,等着吧!面包会有,土豆也会有的。”王艳双搂着丈夫,美美地进入梦乡,丈夫却气都喘不上来。

三个月过去了,王艳双打通刘经理的手机:“喂,经理吗我是小王,请问招聘的事……”经理笑着说:“小王真对不起,我们今年名额满了,明年有三个老同志退休,我们会考虑的,唉!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能干、一个比一个会做事,小王,别急,我到时会通知你的,不过,我们工作忙,有时会忘记,你多多与我们联系点好,再见!”

手机挂了,王艳双呆呆地捏着话筒,坐在农科站宿舍里的长凳上,望着窗外蓝天上的白云,飘过去、飘过来。猛然间,她站起来,“哗”地拉开门,冲出大门,迎着晚风,奔向满是春草的河边,找个无人的地方,放声嚎叫起来。双手用力挥向草丛,揉碎那上未发出得青芽儿。

风儿越来越紧,她无力地从草间起来,走向宿舍。她不甘心,在这世间,没有她过不了的坎坎沟沟,他决心在去找刘经理,她要让他们加倍地偿还。在她的格言里,没有“失败”这两个字,不顾一切地追求,忘我地追求,坚韧不拔地追求。希望是她的,辉煌也该是她的,她提起笔唰唰写下“不达目的不罢休”几个大字,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王艳双醒来,太阳老高,看看表,九点多钟,她要迟到了。她猛地拉开门,外面静悄悄的,再看看日历,周末了,她的心才定下来,转回家精心打扮,洗脸漱口。

手机响了,她抓起来,里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王艳双吗?我是XX公司办公室的XX,今天是周末我们到你那儿走走,共十一人,看看你方不方便,吃饭问题……”

“没啥,你们来吧!我等着。”

“那好,再见!”“再见!”

乡间那个最好的牛羊肉餐馆,王艳双订了满满一桌,鸡羊牛鱼,色香味俱全。王艳双坐在门口,等着客人的到来。

手机响了,王艳双一看是丈夫打来的。“英英发高烧,送进医院,你速来。”“我有重要的事走不开,你陪她一天,。”“好,你的事比孩子的命还重要。”手机挂断了,王艳双泪涌到眼边,呆望着远远的山脉。

                    三

又是周末了,王艳双回到家,英英不再叫她了,自顾玩自己的。丈夫脸色铁青,望见她就说:“忙自己的事吧!这个家已被你毁了,你还来做什么。看笑话吗?英英呆了、傻了,不认识你了,农科站有何不好,硬是钻那坚硬的牛角尖。一切的一切,任你选吧!”

王艳双搂着女儿,呜呜地哭着骂着:“你这个日脓包、杂毛,你没本事,带个孩子都带不好,嫁你,是我倒八辈子霉,你不把英英医好,我跟你没完没了。”

“英英不关你的事?她要妈,你哪去了,她要母爱,你给过么?我是没本事,你想好,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谁怕谁,离了更好。”

“走吧!班里去。”

“你走,老娘跟着。”

离婚了,王艳双自感轻松,无牵无挂了,她再次拨通那个熟悉的电话。经理说:“小王,你可以调上来了,但你想好,我们这里只差一个搞后勤工作的,要不再等明年,明年会有更好的工作,你看……”

王艳双挂断手机,心里特开心,。站长却走进门:“王艳双,根据上面决定,你今年的工作是后勤工作,这是聘任书。”

站长走了,王艳双呜呜地哭起来。

她伤心透了,多年来的努力白费了,在她的心中,一切都是空荡荡的,金钱、丈夫、女儿没有了,摆在面前的是几捆大书,几捆伤心的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废纸。她埋怨父母,为何不把她塑造得好一些,找个当官的有多好。如今,一个本科毕业生,却要做炊事员,煮饭给他人吃,她想不通,这社会怎么不公平,特别是对于她这样的女人,活着太无价值了,她奔波了这么几年,到头来是一场梦,她没力气再度去表演他的绝技了,她应该找一个归宿。张大嘴巴,喝下她种菜使用的一瓶配有敌敌畏的农药。

昏迷中,手机响了,是广告公司打来的:“小王,根据你的才能,我们决定录用你,顶我们退休老吴的班,有意请联系。”

王艳双欣喜若狂,后悔万分,努力挣扎着,紧紧捏住喉头,想把药全吐出来。但是,她来不及了,肚子痛的厉害,嘴里吐出白沫,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她用头抵住桌子,一只手紧抓住红色的笔,在白纸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天生我才必有用。”她想再用几分钟来抒写心中的苦,可手不再听话了,两腿渐渐僵直,头垂了下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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