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围绕的小山村,人们是很少聚在一起的。但此时,黑压压的人头都在那里。那是有着一长排外墙掉了渣的小土房的学校教室,人们相互拥挤着,呼喊着。场面可与菜市场相媲美。
巴里老爹被用一辆小车送了来。他行走不便。下了车,在拥挤的人群中更是举步维艰。幸好有他的儿子和老伴搀扶着。但最让人费解的是他大字不识几个,更不用说是写别人的名字了。
还好,可以有人为他代写。当然,这也就是有人千辛万苦将一个不识字又累人的老废物用车送来的原因了。
巴里老爹被搀扶着进入了选举处,很快跟上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这小伙子一看便知是新来的,他像小孩子撒娇般的蹦跳到巴里老爹身边,用极其亲热的口吻问道:“大爷,您贵庚?”巴里老爹听了之后弄出一副质问的神情,并没有回答他。他仍是面带微笑地问道:“那您……”未等他问完。这一次巴里老爹仿佛刚懂事的孩童听懂了大人的话一般。左瞧瞧,右看看,十分小心谨慎地放下手中的拐棍,双手将嘴巴捂到那小伙子耳旁。小伙子先是稍微严肃,之后就又以笑面对待他。
傍晚时分,初选结果揭晓,两名被人们预料中的候选人如人们所愿的登上了候选人的名单。
这晚,巴里老爹家的狗吠声几乎就不曾停止过。夜色已深,但仍可听见过路人的声音。一个声音很干脆地说:“三人分两人,好像不好办。要是两个给的一样多,可有你们难的了。另一个声音有些粗壮地回答道:“他们还在观望呢,事事难料啊!”
的确,明天就是决定谁当选的时刻了。但,直到现在,全村所有的人仿佛都很为此焦急。于是,整个夜晚人们都无法入睡。好像第二天就要决定他们的重大命运一样。
两个候选人已经分不同时段走访了各户。但在不确定对方所付数目之前谁也不愿浪费一点点。
这时已经接近午夜了。巴里老爹双手拄着拐棍,闭着双眼坐在椅子上打盹。他的儿子走过来对他说:“要不,您先休息吧!”他听了这话后,缓缓睁开眼,用力地摇摇头,并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子:“他们两人都说要出高价,你难道不知道这事有多重要。一人一百,另一人就扬言要二百,你老爹我在这等比你干几天活来的快。”
巴里老爹家的灯亮了一宿。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他双眼迷离般地向前张望,嘴里不停地叨念着什么,摔到了椅子旁边的地上。他等的人是来过几次,而且每次都是试探性的与他家人交涉。
于是,全村人都寄希望于这个最后的上午了。此时的人们就像干旱得快要着了火的土地一样燥热,亟需一场他们预料之中的雨水。突然,有一人来到巴里老爹家兴冲冲地说:“开始了,开始了,你们做好准备,可别慌了手脚。”巴里老爹也仿佛为此而激动不已,嘴角触动的频率加快了,手也哆嗦地举起来。这时巴里老爹的儿子看了一眼父亲也喜出望外。
等待的时日是最漫长的,但仍是不见被认为该送到巴里老爹家的东西的到来。眼看选举的时间快到了。巴里老爹的儿子已经由着急变成了气愤。他来到父亲面前狠狠地说道:“要是他们两个王八蛋都不肯来,我们就作废我们的选票,叫他们谁也别想如愿。”
最后,巴里老爹的儿子在家门前遇到了一个刚从选举现场回来的村民。他失望至极地说:“唉,别再指望什么了。”巴里老爹的儿子一脸诧异。“一个蠢蛋已经向另一个妥协了。”
他接着说,“真叫人失望。”他看了看巴里老爹的儿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开了。
屋里,巴里老爹正眼巴巴地等待儿子回来给自己答复呢。只见儿子带着失望的神情慢节奏地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好像做了大生意赔尽了所有财产似的。他终于在父亲那呆滞而渴望的目光处停下了脚步。“蠢驴,蠢猪,全是一群蠢货,竟然相互妥协了。”他神经质地骂道。巴里老爹听后,目光中就只剩下呆滞了,只是嘴里含糊不清的声音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