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中,适值七月焦热天气。庄稼地里植物叶子打蔫了。正茁壮的秧苗遇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水田地泛了白,处处裂开手指宽的缝,如地图上纵横交错的线条,颇有点《2012》那种令人不安的先兆,有点吓人,生怕再宽些人会掉下去。蝉在树枝间极其烦躁,精神错乱神经间歇之人那样只顾自拼命叫嚷,要人的命。
睡在凉椅上的老平翻个身,拿睡眼看了一下从面前走过提着猪食桶的妻子。妻子今天显得安静,没搅扰悠然大睡的丈夫,因为天气干旱得实在无法下地了;再者丈夫平日里上班太忙太累。他所谓的“上班”地方是几公里路以外的“二金山”煤窑,横穿邻村“黄家剁”,再从那村子尽头斜着下很大一面坡,煤窑便分布在那坡最下面。这几天由于煤窑里瓦斯事故,工人均放假。故这男子有此闲心小憩。
说到老平,颇是村里小有名气的年轻车手。他那一项摩托绝技为他争得了这光辉的荣誉,并一直获得左邻右舍公认、称赞、外加几分尊重。原因就是乡亲逢到要买些又大又笨重的东西时总是叫他开了那单薄的两轮摩托去拉,哪怕只有这种车能拉走的一线生机。他次次不负重望,把事情做得妥妥当当;每每遇上乡里领导光临寒村,总由村长亲自上门点了他名,尔后委以他接送之大任。就连前天,县上领导因这极度干旱来村里为贫困户邱老汉送一桶水那事,也用上了这高手。重要领导来时那一段通到此村来的颠簸曲折艰难之路,因了这玩转车技的勇士而奇趣盎然。领导数不尽的胆战心惊。没奈何山遥路远,跋涉长途。还是坐了这似乎传说中赛车手的车来,那桶送去的水也自然沾了光,由这高手用车拉去,人、物一并获得高度赞扬。那一丝不苟的记者同志外加摄影人员拍摄采访报道,对老平这出色人物没敢轻视,特地安排他按照一张纸条上的内容郑重其事发了言,给了他至少1分钟特写。这次光艳的经历让这朴实无华的农村汉子真正上了次地方电视台,心里高兴劲儿自然甭提。在村里众多摩托车手中,他的技术算是一绝,有此殊荣大伙故无不心悦诚服。衷心为他高兴。
名人成名,大家都看见了“名”,有多少人去推究“成”的过程?名的结果没有悬念,成的过程就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传奇。
“时势造英雄”不是都耳熟能详吗?造就我们这个泥巴英雄的也是事出有因。首推第一是地理,其次是人。环境推动或者阻碍人的发展,人反过来改造或者推动环境变化,尽管两者在任何环境里都那样唇齿相依,但主次位置就要看具体情形而定了。这不就是鲜为人知的例子么?还是让我们来慢慢了解一下造就他的那些可爱因素吧。
这是中国农村那些被此起彼伏高山挡住的天高皇帝远的,俗语里常说的“拉屎不生蛆”的偏远山区的村庄之一。当奔波的旅人过了太多地方,征途中经了的那些漂亮的城市、小镇、成排的高楼,美丽的乡村……何等惬意?不禁感叹社会高速发展、经济稳步上升让城市农村的翻天巨变。社会进步、时代发展、国计民生、教育法制等等无不让芸芸受益并切实改善。时代诗人、歌唱家、画家……尽情吟咏、歌唱、描绘……但改变的过程只能一步一步不是?正如太阳不能跳出海面就将光辉遍洒大地。所以还有相当的农村需要时间。就拿这个村说,它离此地县城有百多公里,离本地的小镇也有三十几公里开外。这还是尽量抄近路的结果。顺着小镇往上走,翻了两面坡度稍缓的山,走一段还算平顺的路后要再翻一座大山才到。此村名叫“南天门”,看看这个名字,就知道了大致含义。城里有个把人来走了这最后一段路,说了句经典的话“后面的人头触前面人的臀部不差半毫。”“南天门”顺着这陡路弯弯拐拐上去,走了接近500来米才看见一面缓坡在眼前展开,并慢慢向西边伸延开去,房屋就零星散布于上。前面的挡住了后面的,所以若是站在坡的底部朝上望,你永远看见几家人。当你走完整村,才晓得原有四五十家。隔了农田、树木、竹林,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一排排梯田(水田)占了全村面积的五分之一,分布在坡低,一条路从田中间拐上去,呈现出一派世外桃源的诗意。顺着这路一直去,中途如树到处分枝分丫。在某些处直通到人家地坝里。如断断续续的琴音,硬着头皮把它连拢,也不是不可以。这样朝上连,颇要费些精力,最后发现竟把村子延伸到了坡尽头的山脚下。最高处剩下的约五分之二面积全是山田。中部其余部分水山田间杂,另外多出三个大小不等的堰塘,做灌溉之用。房屋越到上面越少,在山脚下还有那么孤独的两家,隔得很远。屋子走向都一个模式。坐北朝南。可惜南边连环山来得急了些,活生生把此村挡了个严实,所以造成了视野上的诸多短浅。东边视线稍稍开阔,是更远的山。可以看见太阳从蓝色的山头跳出来,那山缓坡处也分布着很多人家,下午其它地方都阴了,那边还在晒。南面七八百米处有一条小河,河里一年四季流水不断,即使在大旱季节也能看见一股清泉。这河水流量绝大部分时间只能说有一大股,每逢到暴雨山洪也很吓人。两边的农田涨水就冲走一部分,塌一部分,搞得沟又深又宽,比地面要垂直低出两三米,跨度也有几米。每到秋天时节,顺了那河堤两岸及衍生开去的漫山遍野开满野菊,好不美丽。平时在沟窄处随处可见块块光滑宽大的石板,安放在一个个筑起的小水凼边。女人女孩子们都在这条河里洗衣服、萝卜、冬天的猪肚子猪肠子也提来洗。这条河在山的脚下,顺着河对面的山翻过去就到了另外一村。北边横穿弯弯柺拐的山路五六百米开外便到了邻村“黄家垛”。这就是主人公生活的环境了。男人们一年四季驮了煤炭一半上坡一半平路走回家,女人们赶集背了大背篓提了大竹筐爬回家。路啊路。难走的路。那就修一条公路吧,是啊,修路就是村里多少代人的梦想。孩子们小时候夜夜梦见公路修到了家门口,汽车按着喇叭“嘟嘟”地叫。对门的山上红叶那个红啊,汽车跑啊……他们要求大人:为什么不修路?修了就不用像只大骆驼了!老人的眼里现出一点沧桑,一点希望之火。这其中有一个很特别的,他的心情竟然比年轻人还要迫切,他就是杨二爷,也是开篇那摩托高手的爷爷。
老爷子孙子绰号老平,其实只有三十岁,本名叫杨安平。可能这一地儿人觉得加一个老字喊起特别亲切的缘故。但千万别因老太、老伟、老勇……等老字辈而误会,其实都是年轻人。老平的爷爷便是杨二爷。当地人都尊称他“二爷”。二爷出生在上世纪20年代,本是小城里大户人家二公子,无奈生不逢时。等到他长到十七八岁时,家道已经渐渐凋落得不成样子,连吃饭这基本营生也成了一大难题。又眼见到了“男大当婚”的时候,介于很多城里人搬到乡下去找吃食保命的年代,二爷也去乡下找了个有点薄田度日的女子结了婚。婚后不久,参了军。在国军部队里做到了团长。全面内战爆发,二爷随着自己的大部队投了诚。在湘西剿匪那年,故乡妻子害了大病,生活艰难,都令女人不能支持。天天打发人写信给丈夫,声称再不回怕是永不能再见。无奈之下,只得在长官处办个通行证,风风火火回来老家。却不知有来无去。妻子要回丈夫,以死相逼也不让他再出门了。就这样,二爷就在此地生了根。两年过去,有了孩子,心踏实了些。后来的后来,有了一群孩子,单调平静。他人又能干、又肯帮忙;对人谦和、心胸大度。早年的教养、部队的生活、见识都或多或少沉淀。十村八里人家里有什么事都请去协调,和解;红白喜事,均请他帮忙料理。当地人因为先前的那些个缘故,更多了几分敬重。老伴去世后,二爷便单独住着两间多年前的土屋。那屋附着在老大家的东南边。另外两个儿子较远,平时说话走动都和“老大”家紧密相关,老人年轻时代和在部队里的那些风光生活,便是孙子成长的故事。因为这个缘故,大儿子家的安平和他爷爷的关系就更近一层。对爷爷的爱和崇敬年长月久积累,自然不在话下。老爷子身上最大的特点就是坚定乐观。就村里人盼的修路这事,老爷子的激进、坚定令人不敢小觑。
安平上小学六年级,那是一九九二年,安平那时还只有十二岁。那时候爷爷已经有了七十二。记得某天接到村干部通知,说晚上在村长家里开个关于修公路的会。爷爷下午就没有出门整理他那几块菜园子,早早出门去村长家了。去事先打探一下具体方案。晚上父亲和爷爷开完会一路回家,安平和妈妈还在烤火等消息。回来的爷爷乐呵呵地摸着孙儿的头,说:“孩子,要修公路了,你高不高兴?”父亲开口了:“爸,成不成还是个未知数。您老人家不要高兴太早。”老人反驳了:“当初说拉电灯你们还不是说不知多久才得行,我说要不了多久,后来还不是我说中了。”安平沉浸在欢快里,没有去考虑大人的对话。
可是这次真的被父亲料中了。修公路哪有这样容易的事?劳动力那不是问题。可头从哪里接?路程太远需要的开资,以及面临的最大问题——土地以及土地的补偿?没有补偿,谁愿意干?补偿哪里来?修路的人出?一年可以,十年可以吗?特别是那些靠挖煤赚钱的人,经济开支已经降到社会最低限度了。农民的土地,就是放在他们眼前的利益。别看坡坡坎坎又贫瘠,当要白白占去,就会比要他们的命更厉害了。二爷也跟着村干部去做乡亲们的工作,可这事实在是棘手的,没有几个卖帐。修路时必须要经过邻村“黄家垛”,而那必经之路上遍布水田。临村人态度更是强硬,竟恶毒谩骂,比被挖了祖坟还要气怒。眼前的利益蒙蔽了眼,那只能怪大山的错。刚刚萌生的希望胎死腹中。爷爷默默做事,少了笑颜。孩子们的希望点燃,在心中成为燎原。他们带着无言的渴望和美好的憧憬,在坡上放牛或是河里戏水时,用小铲子、尖石头外加赤手,修了一条又一条“公路”,厚墩墩的石头运了满满的“货物”在那“公路”上跑。遍野黄花将他们迷醉,满山红叶染红脸颊……他们从不悲观,也不知道什么是悲观。梦依然做,不是夜夜,而是年年,年复一年!对于爷爷,希望就如冬日寒冰,在内里,还有暗流涌动。他不再频繁提起,但在两类人面前他是过问的。有下村搞计划生育或收别的款子的干部面前,他泡了茶请他们喝,向他们打听修路的事。干部们总是乐呵呵地对他说:“您老别灰心,总有那么一天的。”他们走了一程后,偶尔会赞赏:“这个老头子可不含糊、这老头跟一般的老头不一样,精神状态也不一般”之类的话;再就是村支书村干部了,村里的这些人有时也是乐意到老爷子那里去坐坐的。老爷子总会喊儿子:“把你那最贵的烟拿来找一支吧!”其实那最贵的烟也只不过是四元五角一盒的。这平时还是舍不得吃的。老爷子也照例会把话题谈到村里未来的公路上去的:“你说什么时候才有希望啊?”那满眼的期待,真心的问语,搞得去的人竟觉得心里有愧,久而久之都不敢上门了。
安平视乎眨眼就长到了十八岁,九八年就和那帮小时候一起玩的同伴去了江浙一代打工。他们实在不想早出晚归地去煤窑挖煤。他们虽然年纪不大,可看见的因煤窑出事的案例是不少的。安平父亲就是因挖煤压断了腰,煤场主勉为其难讲了人情治好了伤,父亲却终生再不能下重活了。有的因挖煤而患上一种“肺气肿”病,这种病因肺部的灰尘太重,一年四季咳嗽,几年内就要了命、其它断胳膊断腿的事情更是时有发生。他们要摒弃上一代人的观念,去寻求新的发家致富途径。
打工仔的路是漫长艰苦的。他们带来了城市的繁荣?城市带给他们什么?看看那些长途跋涉的旅人吧,他们为了省下几十元住宿费义无反顾的在大街上过夜,他们为了儿女能在城里读书而多方请求,交去无数的高价。住在胡乱搭起的窝棚里。但大山里吃苦耐劳的青年什么都能克服。几年下来,稍有积蓄。
二零零六年七月,安平回家一趟,带回异地妻子和刚满一岁胖乎乎的孩子。全家皆大欢喜。小两口本打算回来探探亲又再次出门。恰值此时,八十六岁高龄的爷爷因风寒病倒了,风寒引起许多其它方面的病变,孱弱的躯体产生的连带好比那决堤的江口,堵了这头,泄了那头。这就如俗话所说“欢喜有一愁”。看看九月过了一半。老人身体一天比一天不济。这时一个好消息传来,邻村开始修公路了,这个消息给病中的爷爷很大鼓舞。安平也是见过了几天外面世界的人,见爷爷欢喜的光景,竟突然间想到了医学上的那个什么潜能效应,为了老人尽快好起来,天天用邻村公路修得近况给爷爷下药,后来竟胡扯到本村的头上来。
“我们村沾了‘黄家剁’的光,补给他们村一些钱,他们也非常乐意,准许我们从他们的公路接头,这样修一条又平又直的路到我们这边。并且过不久就开始动工。有挖挖机,修起来就是快,预计那时我们的地坝就是公路。爷爷你一定要振作,您多年的梦想不久是能看见那天吗?”老人虽然万般高兴,却也时常露出些许灰心丧气的神色:“我的身体,怕是见不到公路修到的时候了。”爷爷伤心神态,不是没有依据的。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瘦。毕竟年事原因已如风中之烛,精神渐渐不能支持。因心中想这一个念头,不免又拖了一月有余。三九寒天时节,对最旺盛的生命反是一种磨砺,可对孱弱的生命而言,则可能致命的。屋子里尽管生着冒着绿焰的煤炭火,躺在床上的爷爷盖着两床被子依然觉得冷,他对于冷热的感知已经不再来自身体本身,而是来自精神的极限。安平彻夜难眠,从小到大,爷爷对他的爱以及他对爷爷独特的感情,在意识到一去两不知的悲伤境况下,沉睡迟钝的情感,最单纯的对生命的依恋热爱不舍的情绪恍然苏醒。他决定要完成爷爷最后的心愿,哪怕只是一秒钟,因为他一下子明白了永别。他要让爷爷快乐地离开。因为他懂得爷爷心中的很多个悲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诞生。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起了床,大寒节天气极冷,不过好在可以随便动土,不用看日子。他开始在自家门口修一条公路。父亲知情后也加入他的行列。来探病的二叔三叔留下帮了几天忙,公路一直顺着自己家朝北修过去,到转弯去一点就停工。他天天告诉爷爷要坚持,因为本村的公路“动工”了,自己家从哪里接过来等等。然后,他毅然决定买一辆摩托车。修好的第二天,他请了几个壮年邻居,从早上就出发了。借了邻村才修的毛坯路,经过一系列千辛万苦的推,抬,下午五点,那辆车停在了自己的门口。第二日已是立春后的第八天,安平要背爷爷出来看公路。村里的人对这公路事件起初不太领会,但现在他们了解了。出于关切和客气以及对老爷子的敬爱,他们来探病时也讲起善意的谎言。今天,很早屋中就热闹起来,大家也想来看看。老人用微弱的声音问起孙子,孙子便推说是来看公路进展的。为了进展消息不至于太唐突的缘故,孙子在几天前就透露了。老人被儿子背出了屋,放在路上的一把塑胶靠背椅上,柔和的阳光下来,照在新修的路上,那辆崭新的摩托车散发着光。有个能开的青年在试车的离火和引擎,并把车顺公路开去又开回。现场好不热闹。老人的面上露出笑容。
第三天,二爷带着微笑离开人世。
安平呆在家的这段时间,也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自己村的路得修了,造福这一代和下一代,不能凭着拖时间就能解决。这曾是年轻一代人从小就梦寐以求的想法,被邻村的人突然唤醒,被自己的念头拨动,竟再不能平静。安平决定先安静的呆在家,着手修路事宜。他打电话给那些儿时玩的伙伴,他们纷纷表示赞同。在等待他们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为防止买回的那辆摩托生锈,他开始在这条新修的路上学车。两个月学得已经很成功。时间又是一年,渐渐回来一批。他已经开始试着把车开到村里的小路上去了,成功的喜悦让他胆子更大。又一年,他已经能把车子开到田坎上去了,那是因为他在等待的日子里除了一边“上班”维持经济外,常常练习车技也成了他的寄托。两年下来,他竟能在凹凸的乡路上开车去拖点红薯洋芋。村里不少人开他玩笑,吹捧他这新奇的想法和玩命的技术,其中也颇有讥诮之言的,这样的事在一切敢有大胆想法的人身上天天上演。年轻人哪有心思去理睬那些?他这风风火火的念头在两年接近尾声时确实召回了大多同龄一辈。,他们态度坚决,挨家挨户做老一辈的工作。很多已经当家作主的年轻人根本不需要做工作,就慷慨地表示要占的田地只要为了修路的需要,是不需要商量的。邻村的人因为自己村的路,也不多计较。村干部如今也是一血气青年。办事的得力程度可想而知。
预算了开支,收起了钱,挖挖机震耳的哐啷声就响起来。去乡镇府无数次跑腿,软磨硬泡弄了几发炸药,一切都妥了。该用的劳动力按天计算。天天女人孩子都那么热心去看进展。不上两月,公路通了!尽管那只是一条土坯路,天晴路过一身灰,下雨打滑一身泥,但大家依然欢欣鼓舞。有什么亲戚要来,便可听到电话这头的震耳豪言:现在好了,公路通了,你可以直接坐摩托到家门口的。
中年人回来呆家的多一些了。他们在外地务工,孩子在外地读书,交高学费又不好进校的境况让他们觉得在家还是好一些,也能白天黑夜正常作息什么的。这些忠实的汉子如今不少买了摩托车,早上去煤窑上班,下午归来。竟有说不出的逍遥。安平也决定还在家呆两年,他和大家伙一样去煤窑,都没有什么值得赘述之处。只是现在路面宽阔了,方显出他那两年练就的车技。在他那狭小的山村里,在那些青青的禾苗地中间的那条路上,他如履平地自如来去,天晴下雨从不畏惧,便有了我们先前的那些故事。
现在这一村的大部分青年技术都不错,成为另一道亮丽的风景。只是,只是几年之后,煤挖尽时,这另类摩托车手们将何去何从?安平了?他希望过几年后继续出门,或者就在小县城里跑跑摩托。我们可以相信,他的技术绝对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