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uler
我知道她回来了,尽管无声无息,像她离开时一般,然我知道,她的确已经回来了。
Cue坐在窗边,很入神地盯着桌上摊开的参考书,不时用笔写写划划。那支笔,仍两年前的那支自动铅笔,只是已然从可爱的粉红色褪成了白色,特色的小笔盖也已在一年前“丧于非命”。可Cue重要都不换新的,莫名其妙地执着于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知Cue如我,也时常不明白Cue心里所想。
如果她...
我甩掉那个可怕的想法,静静的看Cue与人说笑,眼角余光掠过窗外天空,忽然想起一句很生动地形容时间消逝的话。季节呼啸而过。
三年,两年,两年,分别属于三个人,我们并不苍老,拥有年轻而富有鲜活,我们好象只是一个人,却又似无数个人,我们看得请彼此吧。可我们到底谁更沧桑?
Cue停下进行到一半的练习,小心地修理指甲。Cue一直希望自己右手指甲可以留得长一些,可总不如愿,它们每每在两三毫米时就自己折毁了。Cue从前很天真地问我,为什么你的指甲留到一厘米也不会自己断呢?我笑笑不语。她却突然替我回答,她指甲要留来在抽烟时“看”的,当然小心保护,而且,你见她有和你一样勤“用”手吗?
我想起那时Cue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样子,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又问她,Euler抽烟的吗?怎么我不知道的?她低头轻笑,臭丫头,你不知道的多了。然后,Cue也傻笑。
我没有烟瘾,我开始抽烟是因为某一次碰见她和Lena在天台抽烟。那时她的头发及腰长,她沉默时典型的“淑女样”。她的手指修长,很是好看。我从未想过她会抽烟。
很多时候,我都因她而感叹,比如,她永远喝那种名字听起来很幼稚的凉茶,甜得让人难以下咽。
可是,我们还是经常去同一家凉茶店,在每个周六。所以,现在,偶尔,我也会一个人进去打包某种凉茶,一滴不喝,全部倒掉。
有些人啊,就是需要我们用如是方式纪念。有些事呢,就是需要我假装忘记。
而,我永远记得她的眼神,孤傲又冰冷明明寂静并深邃,却又像藏了无数东西。我记得我和她唯一一次在一起抽烟是在宿舍二楼后走廊尽头的栏杆上,她看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莫名其妙。
我让自己清醒些,走近Cue,低声说,这几天小心些。然后,走出教室在厕所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有些难过,掐灭,扔掉。红塔,她抽的牌子,我也抽着。
Spider
“Spider”的名字是Cue起的,Cue说,Spider对Cue和Euler很善良,对其他人都很“恶毒”,Poisorious Spider。
至现在,我多久没有见到Cue了呢?...当然,还有她...
恩,我回来了。
她应该是最先发觉我 回来的人。她总是敏感,对每个人都会有敌意,当然,“所有人”不包括Cue。Cue对她和我来说是天使,肩负着她和我的梦想。
所以,在Cue和她和我“共存”了那唯一的4个月之后,我必须离开。她,尽管她什么也没表明,但我知道,她也是认为我会阻碍Cue’s dream come ture的。毕竟,我和她的默契其实较她和Cue,我和Cue的都要好,所以,她和我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一如现在,她名知道我已回来,只是隐于黑暗,她还是与我”心照不宣“。
我看到Cue的桌上垒满了书,摊开的参考书上又叠了好几张试卷,历史的,数学的。Cue的脸色有些苍白,头发扎成小马尾,嘴唇有些干干的。
Cue低头写字,一会儿又停下来,看向窗外,10秒钟,回神,继续写字。Cue用左手轻轻拍了几下脑袋,呆呆的动作。一片颓然。她应该把Cue保护得很好,连尘埃也不会染到。她和我都很清楚地知道,Cue就是她和我极想成为的模样。
恩,好孩子。保持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单纯地相信这个世界好人比坏人多很多,努力认真地作功课,乖乖地穿整齐的校服,一成不变的学生装,不抽烟不喝酒不吵架不打架。
Cue,好孩子。但,Euler却是夹在Cue和我之间的另一类的人。
我时常会回忆起那个炎热的季节在公车上遇到她的场景。她一个人坐在双人座上,见我上车也没有让出这车上唯一空位的主动打算。她侧头静静地看着窗外,车厢里那么嘈杂,她的世界却那么安静,静得令我安详。所以, 我过去,坐下,认识她。
我静静地看Cue做习题。这时,她忽然出现,我闻到她的沐浴露的香气,六神金盏菊。很是熟悉。我用六神绿茶。恩,Cue用舒肤佳柠檬。我记得。
她伏身与Cue耳语,于是,Cue停下写字的动作,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又低下,继续练习,她走开。
我猜得出她同Cue说了什么——“这几天小心些”——这样才有她的风格。
CUE
我望着摊开的参考书发呆,Euler趴在桌上睡觉。
时夏的空气有些干燥,习习的凉风没有海的气息,紫荆花树不见花的踪影,今年花开特别晚,要知道,木棉早在一个 月以前便落花满地了。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变化,细枝末节其实早已不同,太多人忙着伪装世界的真质,某些人也忙这骗人骗己。
你们都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其实我知道很多了。我的头又有些痛了,一阵一阵地。我用手拍拍脑袋,我闻到了Euler的气息了。平缓的呼吸,六神金盏菊沐浴露的气味,无声的步子。她伏身在我耳边说,这几天小心些。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我想低头继续做习题,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手中的自动铅笔上。由粉红色褪成的五百色,12CM的长度。Spider买的,我已忘了价钱。
Bear坐了过来,翻开书问我两道题。
我用低低的声音避免Euler会听到的声调问,你抽烟的吗?他有些诧异地盯了我两秒,回答,怎么你要给我烟?呵呵,我有些些慌乱地傻笑。不是不是,我问问而已 。哦。女孩子不要抽烟哦,男生不喜欢的。呵呵。我还是傻笑。可是啊,我没有说出那句到了嘴边的话——我家Euler也抽烟的,却还是有很多男生喜欢她。
哦,当然,我总没有见过Euler抽烟,是Spider说的。
可是啊,我见过Spider抽烟。她的指甲涂着透明的指甲油,亮晶晶的,在阳光下会闪出透明的粉红色光泽。她和Lena一起抽烟,在天台,在那个午后。
我停下那没完没了的练习,翻出指甲剪,修指甲。我的指甲总是留不过三毫米。真羡慕Euler。
我的肚子忽然饿得发慌,浑身虚软无力。我跑下楼买统一的椰香奶茶,有碎花生的奶油小蛋糕,馅很足的绿豆饼。我趿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踏下一级一级的楼梯,空旷的楼道里,声音四处碰撞。
Euler喜欢的奶茶,Spider喜欢的奶油蛋糕,我喜欢的绿豆食品。
Euler,Spider,and Cue。
我突然想起从前那家面馆,如今已是网吧了。再也找不到一家有如此那般的落地窗的店了。没有地方可以让我,她,她一起看空气般透明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了...
那段没有谱的歌词是什么?是:眼睛望不到 / 流水滴不穿 / 过去过不去 / 明天不会远。
Spider,我也不知道Spider是什么时候失去踪影的,那么悄无声息,没有半点她的风格。而,Euler只字不提。以致于在一段时间内,我甚至忘记了Spider是存在过的,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一场有很多人的梦而已```
Euler陪我一起看书写字,跳舞唱歌,上网游戏,沉默发呆。我们也一起去百草堂买夏桑菊和 绿豆海带汤,偶尔她还打包。罗汉菊花茶。不是她告诉我的。
哦,Spider喝的是罗汉菊花茶,永恒不变的。Euler喜欢夏桑菊,我要绿豆海带汤。它们都出自百草堂。
Euler也有不陪我的时候。她那时候是有很多事很多事做的,她会逃课,所以,我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所以,我也会一个人在街上晃悠,漫无目的。我路过公车站会想起那年的那个季节的那个午后,Spider提着一袋蛋糕站在那里等车,披着长长的发,旁若无人地喝着一杯“液体”。我问她,几路车到市高?她伸出食指,没有说话。
莫名其妙的一个人。Euler这样形容Spider。Spider也这样形容Euler。
我也一个人去百草堂。打包罗汉菊花茶。不好喝啊,很浓的中药味。我也买夏桑菊。有些苦,是桑叶的味道。可是,我还是会把它们喝得一滴不剩。
Spider,我知道你回来了,即使Euler还是不说。
你们总是什么也不和我说,以为把我保护得完美无缺。你们心照不宣,我也不会追问。
可是,我总归是有记忆的,我清楚地记得认识Euler的两年里,认识Spider的三年中的那些哪怕细微的情节。我常常觉得我们三个的灵魂的一体的,它们做同样的事说同样的话识同样的人。
我在三个不同的网站申请了三个博客,设置相同的密码。我写一些有关三个人的文字,分别贴在三个博客里。
没有可以完整地知道我们的故事,于是,也就没有人可以完全地知道我们的开始,经历,结局。
我只写我们的故事,把那些男子剔除出我们的生活。
我想起Euler很喜欢的那句话——
“季节呼啸而过。”
Spider在之前加上“我们的”。
那么,好吧,我们的季节呼啸而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