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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

  “妈妈!!!”桃子大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一身的汗,这个梦怎么这么恐怖啊?桃子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心还在砰砰的猛跳着!桃子闭上眼睛,脑子里又回放起刚才的梦境。在梦里,桃子高高兴兴的从外面回来,一踏进家门,发现家里一地都是死尸,躺在门口的那个居然是妈妈!桃子吓得大叫了一声,醒了,可能之前也还有梦,但都不清晰,只记得最后这一个,但是把自己给吓醒了!桃子用手捂住脸,不敢窥探这黑洞洞的夜,慢慢躺下,把被子扯上来,整个人都躲进了被窝。“妈妈……”桃子轻轻的唤着,泪水湿了枕头。

  学校期末结业典礼,桃子的成绩在她这个年级排第一,在全校也是第一,桃子没费一点力就考到了全校第一,尽管她上课老走神,还经常偷偷的掉眼泪。桃子手里拿着成绩单,看着上面鲜红的分数,眼泪又来了,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妈妈又不知道。家里的那个女人,那个像座山一样高大的女人,打从桃子记事起就来到了这个家,可桃子就是知道这女人不是妈妈,也从来没叫过她做妈妈,在她脑海里,妈妈是很漂亮的,高挑,斯文,香香的……,桃子最后一次见到妈妈,是在两岁那会儿,坐在地上,看着家里一片狼籍,披头散发的妈妈在收拾东西,最后妈妈出门时,走过来抱着桃子亲了又亲,咸咸的泪湿得桃子满脸都是。从此桃子就记住了妈妈的样子,还有妈妈身上香香的味道,任何女人都代替不了!

  家里的这个女人不多话,来的第二年又生了个女儿,桃子做了姐姐,姐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要学着洗尿片,学着给妹妹喂饭,学着带妹妹玩,还不能有一丁点闪失!这个女人从不打桃子,每当桃子做错了什么事,这女人就会用阴阴的眼神盯着桃子,,脸冷得像结了冰的茄子一样拉得老长。等爸爸回来,这女人就会拉着爸爸嘀嘀咕咕说上一气,爸爸转眼变得像头发怒的狮子,把桃子暴打一顿!桃子总是缩在角落里,不哭,连眼泪都没有,用恨恨的眼神看着那个女人!

  七岁那年的冬天,桃子的手肿得像馒头一样,有的地方还化脓了,那女人把一大堆床单泡在冷水里,对桃子说:洗洗!桃子蹲在洗手间里,听见妹妹在和那女人撒着娇,那女人也用温柔的声音逗着妹妹,桃子的手在水里一下一下的搓着床单,刺骨的冷!眼泪一颗一颗滴在手上,温温的……

  转眼桃子和妹妹都大了,妹妹像那女人一样,个子高高的,但是很瘦,桃子矮,比妹妹矮了半个头。不管怎么样,桃子从心里还是喜欢妹妹的,看着高挑、俊俏的妹妹,桃子说:你去学模特吧!妹妹说:好啊!

  晚饭的时候,妹妹兴高采烈的跟爸爸和那女人说要去当模特,女人冷冷的问:谁跟你说要你去当模特?桃子心里一紧,低下头去,可是已经迟了,天真的妹妹笑着说:是姐姐!

  厨房里,正在洗碗的桃子冷不丁背后挨了一鞭子!是爸爸!女人站在厨房门口,愤愤的说:就你会读书!就你神气!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人,指着火坑叫自己的亲妹妹往下跳!

  一下又一下,爸爸的皮带抽得生疼!妹妹跑过来抱着桃子,哭着哀求他们:别打姐姐了!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那是十年前,桃子十七岁,妹妹十四岁。可是一年后,妹妹还是走了,除了桃子,妹妹没有和任何人辞别,等到妹妹打来电话,那女人破天荒的第一次像疯了似的把桃子一顿猛打!爸爸在一边使劲吸着烟,头也不抬。

  有天出门,桃子看见有个女人站在不远的地方正看着自己,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梳着精致的发型,桃子的心莫名的狂跳起来,“妈妈!”桃子在心底唤着,她仿佛听见了,向桃子轻轻的招着手,桃子觉得自己的腿好沉啊,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心在猛跳,脑子里回忆着妈妈把自己抱在怀里时的模样,“桃子,你是桃子?”桃子看到她眼里禽满了泪,嘴唇在发抖,“妈妈!”桃子扑到她怀里,哭啊,哭得昏天暗地,仿佛十多年的委屈,要在这一刻用眼泪全部流尽!妈妈也哭,把桃子紧紧拥在怀里,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晚上,桃子回家收拾东西,对着愕然的他和她,桃子只说了一句话:我找到妈妈了。

  和妈妈在一起的感觉多好啊,根本都不用花时间来互相熟悉,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散步,一起逛街,妈妈会很温柔的帮桃子梳头,很有耐心的指导桃子怎样搭配衣服。桃子经常会在镜子里偷偷看妈妈,妈妈真漂亮,等妈妈发现了,桃子会转过身来,娇娇的喊一声:妈妈……

  冬天,妈妈躺在医院里,拿出一本存折,对桃子说: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总想着多赚点钱,把接你的日子一拖再拖,以为能赶着在你上大学之前来接你就好了,可没想到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妈妈看不到你上大学了,但妈妈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的!即使你考不上,这些钱足够你这辈子用的了。桃子看到那存折上的数字,后面有好多个零,想着妈妈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是怎样玩命的打拼,“妈妈呀,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啊!”桃子又想起小时候的那个梦境,觉得心像被什么揪着似的,生生的疼!

  桃子的眼睛哭得像两个熟透了的桃子,红红肿肿。

  春天,漫山遍野的桃花开了,仿佛一朵朵粉红色的云落在青葱的山间,桃子漫步在林间,想着和妈妈在一起的短暂的幸福,心头有酸酸的味道在弥漫,一阵风吹过,粉红色的花瓣簌簌的落,像下起了一场花瓣雨。桃子在用心和妈妈说着话,诉说着一个人的孤独和幸福,妈妈,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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