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有的人,天生就需要爱的喂养。没有了爱,生命也就失去了色彩和光泽。有的人天生就是为爱而殉葬,一生付出,亦换不回悔过的转身。
雪颜与蓝城分手之后,毅然将自己齐腰的长发剪去,意欲与过去告别。将与之相关的物件统统收拾起来,封存箱底。甚至与蓝城在一起缠绵时穿过的*衣也收起,不再配穿。没有了燃烧的激情,何必睹物伤情?
蓝城十分喜欢,可以说是迷恋雪颜的长发。有机会时总是用手指不停绕着她的长发,偶而放到鼻下去闻那淡淡的香味。也许,每个男人在他的一生当中,在他最隐蔽的内心深处,都会有这样的一个情结:就是拥有一个心仪的、长发飘飘、温柔、性感的小女人,或是情人或是红颜。可以风花雪月,调剂生活的乏味;可以耳鬓厮磨,缠绵激情。但唯一不可以的,也是男人非常自私,不可接受的一点就是,这个女人千万不要和他无理取闹,任性纠缠。如果这样,就是他们结束的时刻。无论之前他们有多好,感情有多深,时间有多久,都经不住这个考验,都将在这个考验面前土崩瓦解,烟消云散。绚烂的烟花之后,徒留一地的残雪。
在这样的情感之中,往往女人受的伤害要大于男人。女人一旦认定了一个男人,认定了这段感情,就会一生不渝,沦陷其中,难以自拔。更甚者,铭心刻骨,至死难忘,独自忍受一生的折磨。可悲可怜的女人明明知道,不会有结局,却毅然含泪奔赴,义无反顾。明明知道,最后是离开,是伤害,却依然无可救药的一错再错。而男人呢?他们不会纠结纠缠太久,很快就会从其中抽身,撤离出来。而且,如果有机会,他们也会很快进入下一段感情当中,另寻新欢,自得其乐。
倘若事先就看清楚了一切后果,何来开始?何来结局?倘若事先就清醒的选择了放弃,何来相遇?何来重逢?
雪颜就是这样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她用了半生去等待,用了五年去相爱,却要用一生去相忘,去别离。痴痴傻傻的小女人分手两年了,至今还都是活在追悔、自责当中;至今还时时活在对以往美好浪漫一切的回忆当中。
有一种爱情与生命早已描绘下了既定的式样,太脆弱。有的人开始了,却在看透时退缩。有的人开始了,就会义无返顾,飞蛾扑火。退缩的未必不是真的爱过,是怕到了最后承受不起的伤害。于是,选择在最美的时刻,决绝离开。含笑奔赴的未必失去理智,肆无忌惮只是因为爱的感觉瞬间燃烧,哪怕化为灰烬,烟花残雪,也甘愿为之倾倒,无怨无悔。
蓝城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直到最后,他发现雪颜已不再是那个温柔、单纯、乖巧、可人的小女人了。之前,她身上散发着那种纯粹的、天然的、感性和美好,随之已慢慢演变成了超现实、超物质、甚至俗不可耐、不可理喻的女人,已经完全变了味道。
蓝城发现初遇的美好在一点点消失殆尽。他与雪颜的距离已越来越远。雪颜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也越来越轻。尽管如此,蓝城还是弃之不舍,不愿意让她承受更多的伤害。于是,最后选择了逐渐冷淡,拉开距离,不了了之,自然结束的状态。他自私的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样的结束对双方都好。有个缓解,慢慢缓冲的过程。适时的放弃真的很难做到,更难做到的是放下。放弃不等同于放下,只有真正的放下了,才能说是真正的放弃了。只有真正风轻云淡说开了,才能说是真正过去了。
雪颜也发现之前那个温情脉脉,激情四射,疼她、爱她、宠她,视她为掌中宝的蓝城,在慢慢冷淡、疏远她。难道是他已厌了?倦了?想放弃了?雪颜惶恐中更多的是埋怨、怨恨和不理解。可以轻易为他人办的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在她这里却完全行不通,不可行,也不可提,甚至是完全否定。雪颜始终想不明白。
雪颜曾向闺蜜冷烟倾诉心中苦闷。敏锐冷漠的好友却一再劝诫雪颜千万不要再对蓝城有什么奢望,奢求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否则,他们将结束的更快,更彻底,更绝情。冷烟担心看到的事态发展正在一步步成为现实。她最最担心的是已难以自拔,走向极端的雪颜承受不了分手结局的打击。这一天还是很快来到了。
分手两年了,雪颜沉浸在相识、相知的那段最美好最浪漫的情境之中。想起时依然是那些唯美心动的片段:之前小小的礼物,偶尔的相见,四目对视间的温情,偶尔的短信都能极大满足雪颜的内心。就像是一个初恋的少女,满心欢喜,愉悦享受着男女之间的疼爱、牵挂、在意、呵护。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内心发生了转变,不再满足这些精神上的情感安慰,继而演变成了他举手之劳就能改变她命运的权利的渴盼?她的确那时心里极不平衡,是因为听说了单位有好几个人,都通过蓝城之手办成了工作调动,调换岗位。她蠢蠢欲动,急不可耐了。想让升职的蓝城帮她调换一个轻松的办公室工作。而蓝城的态度让她觉得简直有点诡异,匪夷所思了......
事后,雪颜才明白,她根本不是操之过急,而是压根不应该提及此事。她怎么可以在蓝城大好前程,仕途坦荡之时不为他着想呢?一旦漏出破绽,让不诡之人抓住了把柄,他的前途岂不就毁于一旦了吗?她会因此而成为他们之间的罪人,不可饶恕。
而所有的事态完全在冷烟的预测范围之内。她当初已为雪颜具体描述过他们之间的发展过程:相识、相知、相恋、冷淡、分手。尽管对刚处相知阶段的雪颜无法接受,也不愿意相信,更认为是一个残酷的,甚至是致命的结果而不去理会。但冷烟从头到尾在旁边清醒地关注着他们的一步步发展过程,直至一步步走到真正的分手。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明明知道不可能有完美的结局,却毅然飞蛾扑火,含笑奔赴。哪怕最后是伤痕累累,哪怕最后是万劫不复,亦无怨无悔。
曾经,路过的风景,如今记得的还有多少?曾经与你结伴的同行,回眸时身边还剩几个?曾经与你深爱的刻骨铭心,后来却是任他伤害的结果。曾经,最是你难以抹刹的记忆,将暮未暮回首时,早已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