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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放学了”陈思像个小鹿一样的欢快的蹦回家,捉迷藏一样的想给妈妈一个笑脸,伸出墙的小脑袋却看见了抹眼泪的妈妈,陈思歪着小脑袋尽是不解,那一年她6岁!妈妈看见陈思,赶紧偷偷的抹干了泪,换成了笑脸!陈思也乖巧的把疑问放到脑后,笑着看着妈妈!

  晚上睡着了,却总是睡不安稳,吵吵闹闹的,听见了啪的一声,爸爸的耳光落在了妈妈的脸上,陈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继续装睡,那一年,她依旧6岁!

  和哥哥开心的牵着手回到家,却看到掐着妈妈脖子的爸爸,陈思想也没想,冲过去保护妈妈,哥哥回过神也过去拽开爸爸,陈思踢打着爸爸,让她放开妈妈,父母开始冷峻的脸瞬间变成微笑“我和你妈妈开玩笑呢”爸爸扯着谎说,“是啊是啊”妈妈也爽朗的笑了起来,那时候她7岁,她看不懂!所以她也跟着笑了!

  妈妈拎着沉沉的箱子站在街口,说是新疆每年冬天有很多棉花,捡到可以卖很多钱,所以妈妈去了,陈思站在路口,挥着手告别,那一年她8岁,不知道什么是离别!所以她笑着!

  依旧是放学,陈思依旧和哥哥欢快的跑回家,等着一桌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等着妈妈检查自己背唐诗,写铅笔字,可是到了家里,是紧锁的大门,冰锅冷灶,黑漆漆的屋子!哥哥放下书包,生火做饭!自此,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陈思才知道,妈妈对一个家庭的意义是什么!

  第一年……那年的冬天,妈妈回来了一个月,可是黑瘦了很多!之后又走了!

  第二年……

  第三年……

  第六年……那时候的陈思已经上初中了,回到家,放下书包,生火做饭,自己吃了,剩下的放在锅里热着留给爸爸吃,然后自己爬在台灯前面写作业,第二天闹钟醒来,还爬在试卷上,口水流到满书都是,赶紧起来收拾准备去上学!

  第七年,第八年,家里总是出现模样不同的女人,妈妈总是一年回来一个月,下来是三年,六年回来一个月,别人每次问:“陈思,你想妈妈吗?”陈思总是摇摇头:“习惯了,不想!”那一年,她15岁!

  家依旧很破旧,过了七年依旧如此,冬天冷,夏天热,陈思从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有妈妈织的围巾,手套,做的布鞋,自己手每到冬天,都会冻的红彤彤,肿胀肿胀的,穿的都是妈妈留下来的旧衣服,但她从不觉得寒酸,因为那是自己的家,没有人嫌弃自己的家贫,因为自己学习出众,即使穿的破旧,还是有很多朋友!

  第九年,放学了,大家都出去吃饭了,陈思饿的胃疼,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自己不敢张口问朋友借,一是因为自己自尊心强,二是因为自己没有钱给别人还,每次上学前的那个礼拜天,自己等待父亲给自己这个月的伙食钱,可每次她都是失望的!

  第十年,假期的时候,地里干完活了,陈思拖着满腿的泥泞,回家准备午饭,累的没了力气,做好了饭,全家人吃过了,陈思开始洗锅碗瓢盆,收拾好了,继续下地干活,晚上回来,跟父亲说“把你的脏衣服脱下来放在盆子里,我晚上给你全部洗了”又是一盆子脏衣服,陈思做了晚饭,吃过后,收拾好,开始坐在院子里洗衣服,洗完已经很晚了,夜静悄悄的,陈思把自己好好洗漱一下,整个人瞬间清爽了,爬在床上,开始做考试题,高考的前两年,大家都开始拼大学的准备,没有人敢有松懈!

  这一年,母亲回来了,多年没见,陈思竟然没有一眼认出来,整个家庭都欢笑着,终于,一家团圆了,哥哥也回来了,一起吃了一段团圆饭,陈思那天心里乐开了花,以前总是站在街上看着别人一家人围在院子里吃饭,开开心心的,自己家永远是一个人吃饭,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幸福的一天!

  吃完了饭,妈妈收拾厨房,哥哥看电视,自己经不住这么开心,拽着风筝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原以为,幸福又开始了,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是被一声震动吵醒了,陈思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了父母的吵架声,那时候的她,什么都懂,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在自己的漆黑的房间里,任眼泪流!自此每天都是如此,到夜里,陈思再也睡不着了,等到父母吵完了架,自己也哭累了,也就安心的睡着了!

  母亲回来一个月又要走了,陈思送母亲到车站,她笑着挥手告别,再不是几年前,每次送母亲到路口都哭着让母亲不要再走了,现在她明白,母亲为了这个家在异地过的辛苦的打工生活,为了自己安心读书,和父亲白天装恩爱,晚上吵翻天的意图,她也懂事了,那时候单纯的她以为,只要上了大学,自己就有力量去挽救这一切!那一年她十七岁!

  终于,她十八岁那一年,考中了大学,那时一个村子考上大学的人并不多,整个学校都不多,谁考中了家里都欢呼雀跃,陈思也开心的不得了,这张录取通知书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她终于长大了,可以挽救自己的家了!可结果却是……

  “你说什么,孩子上大学你没钱,是不是你的孩子,你在外面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钱……”每天,父母亲都会通电话,然后吵翻天……

  “你也没钱,你妹妹考上大学了,你都不管……”这会父亲开始和哥哥吵……

  陈思从房间冲出来喊:“你不要再打电话吵架了,我不上了,我不想你们为了我吵架,我希望我们这个家好好地,这比什么都重要!”

  陈思很爱自己的哥哥,从小母亲在外地,父亲总不知在忙碌什么,白天见不着人影,也赚不到钱,自己发烧了,晕倒了,每次都是哥哥背着自己去医院,连续发烧四十度,陈思有时想,哥哥肯定是上天派来的守护神,若不是哥哥,自己大概早已经死了好多回了!所以,在她心里,她最爱的不是父母,而是自己的哥哥!

  这不是开始,下来才是开始,父亲说,我和你母亲,在你还没上学的时候已经离婚了!

  陈思眼泪刷到流到脸底:你骗人,离婚证呢,拿出来我看看!

  父亲:你忘了,你小时候的那场大火,所有东西都烧没了!

  陈思忽然什么都懂了,她眼泪止不住,又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流眼泪,特别是父亲面前,自己倔强的用手背抹着泪……

  原来,这就是多年的秘密……

  陈思拉着箱子,去自己梦想中的大学,走的时候,再次打量这个熟悉的家的时候,才觉得,原来,从来没有家,原来这么多年,自己看到的都是假象,原来……原来……太多的原来……

  自此,陈思便很少回家了……假期的时候,她去了母亲所在的城市,终于知道了所有的故事……

  原来母亲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忍受着家暴,背叛……原来自己敬爱多年的父亲,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多年来依靠母亲,自己从没有真正出去赚过钱…原来自己考上大学那会,母亲心脏不好,经常昏迷好几天,醒来的时候就接到电话和父亲吵架……原来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误解母亲……原来没有母亲,自己本是连学都上不起的……原来,自己有这么伟大且爱自己的母亲……

  陈思抱着边流泪边讲往事的母亲,这是母女俩十几年,第一次靠的这么近,原来坚强开朗的母亲,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陈思心里突然有了恨,对父亲,作为女儿,作为女人,永远无法原谅的恨……

  陈思,总是很久很久回家看父亲一次,买一堆东西,收拾家里……每次回去自己的房间总是很厚的一层土……

  毕业了,上班了,陈思回家的机会更少了……看着别人委屈了,难受了,有家人的鼓励,有家可以当暂时的避风港,陈思总是苦笑着,如今,家依旧如自己小时候那般破旧,只是不同的是,以前回去,自己的房间扫了土还是有地方可以睡得,如今,却没有了她住的地方,每次她回家,总是早早出发,晚上前早早赶回上班的城市……原来名义上的,实际的,家,从来不曾有过,或许有过,就是多年前,那一顿唯一的团圆饭……只是太久远了,远到记不起来,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幻想的了……

  后续:陈思辗转谈了几个男友,都没有开花结果的爱情,在它心里对婚姻有着无尽的恐惧,她总在等,相信有一天总有一个人能给她家的温馨感觉……也许,她一直都是错的……也许,家对她来说,本就是奢侈的,也许,永远不会有……

  也许……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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