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明知相思苦，何苦苦相思
一两个月的长度有多长，如果说寸金难买寸光阴的话，那么一分一秒的时间可以堆砌成一座长城了。那次和肖然去了孤儿院后，我都积极度过每一天，好像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的，心灵像被洗涤过一样。冬天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春天的脚步慢慢来临，接着走远，于是夏季来了。
夏天总是最难熬的，每天都如坐针毡一样聒噪不安，夜晚更像一个漫长的世纪一样，度日如年。
这天晚上，宿舍忽然断了电，我躺在床上一直摇着扇子，可一点也不解热。邵华这晚一如既往不在宿舍，只剩我们三个，宿舍少了一个人让我觉得很空荡。
夜渐渐深了，尽管气温依然很高，但我不觉中有了倦意，慢慢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业平一直在床上很安静躺着，程鹏刚开始也只是静静躺着。正当我想熟睡时，他便在床上翻来翻去，我就被吵醒了。
我侧着身子，轻声问：“程鹏，怎么还不睡呀，是天气热的缘故吗？”
程鹏沉默了几秒钟，回答我说：“天气热不是关键的原因，我心里堵得慌。”
“你是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关心问着，说话间转身面向程鹏。
“闻杰，我有心事，可以对你说说吗？”
“当然可以呀，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说吧。”
“闻杰，你也知道我心里有着徐静，大一时我就想和她在一起，为了能追到她，我一直在努力着改变自己，让自己变优秀……”程鹏忽然停了下来。
“这样很好呀，让自己变得优秀，这样才更有把握追到她呀。”我回应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会不开心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是……可是闻杰，你知道吗，徐静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她就没正眼看过我一眼。前几天我没忍住，就对她表了白，她听后刚开始只是一惊，接着有点错愕说着，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作好朋友，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程鹏说完，翻了个身，床板咯咯作响。
我叹了口气，想了会，接着说：“不要泄气，说不定她只是有点害羞而已，只要你够真心，会打动她的。”
“如果是你想的那样就好了，我感觉得到她眼神里对我没有丝毫眷恋。我日日思念她，虽然每天都可以见到她，可每次当她在我面前笑着经过时，我却只能像隔着一片海一样远远看着。”程鹏说完，便坐起身来，连叹了几口气。
程鹏的一番话让我想起了陆雨，我和她身处异乡，何尝不是每日的相思呢，即使每天可以通电话，可以听听对方的声音，可以知道对方现在做什么，可那样的交谈哪比得上促膝而谈呢。有时真觉得遥远的相思就是一颗苦药，它可以解除你的痛疾，但它也可以让你苦到咂嘴，味同嚼蜡。
还清晰记得大一那次我满心喜悦去找她，和她一起亲切聊天，和她一起进餐，和她一起放孔明灯，临走时的依依不舍……后来，我好像习惯了这种想念的感觉，是幸福还是已经麻痹了呢。上次她来看我，据现在也快一年了吧，和她一起去了那条美食街，去了‘锦绿公园’，还坐了过山车……
好像是一场梦似的，梦的尽头还是梦，就像我模糊中闯进桃花源，正在乐的忘乎所以时，我也已经迷失了自己。有时脑海还像放电影一样，回味着我和她在一起的一幕幕，只是胶卷不停在倒带，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最美的从前。时光的流逝，年华的消损，相思到默默哭泣，听一段似曾相识的故事也会黯然催泪。
只是岁月会把每个人的心变得温柔，变得谦和，那些曾说着不朽的相思会被如流水般的时间冲淡吗？
我回过神来，在黑暗中笑了笑，我可以清晰感觉自己皮肤只是不情愿绽开。“我何曾不是呢，想守护的人远在天涯，每天只是守着电话，纵使我守住了心里的信念，也不一定守得住时光的诺言呀。”
“看来我们是同命人呀，只不过你比我幸运得多，至少你们的心是在一起的。而我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匆匆几年之后，说不定我们就擦肩而过了，只剩下我对她最深的祝福。”程鹏转过头看着我，他白色的瞳孔就像夜空艺术中的留白。“闻杰？是我想的这样吗？”
我无奈一笑，也慢慢坐起身来。“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们都应该乐观一点，至少我们所拥有青春和健康，我们还是很幸福，不是吗？”
程鹏沉默了一会，然后长吐了一口气，笑着对我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是个很幸福的人了，虽然没能追到徐静，但我还有你们这些好哥们，我也知足了。”
“可不是嘛，我们都很幸福，有那么多的好朋友，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在我们不开心时，他们总会努力让我们开心。”我也笑了。
“闻杰，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程鹏用挑逗的语气说着，如果现在灯亮着的话，我定可以看清他猥琐的表情。
“看你，刚正经了一会，现在又原形毕露了是不是。”我笑着回应他。
“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我也可以看得出你和肖然的关系非同一般，上次你们还一起出去玩，那天那么晚才回来。”程鹏的语气就像一瓶油，从我嘴里灌进，慢慢浸满我的身体，让我浑身不舒服。
“小样，再胡说，信不信我砸你。”说话间，我拿起了床边的一本书籍，刚举起手，又缓缓放下书，接着说：“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那次是因为徐静没空，我才和她一起去了一家孤儿院，因为和孩子们玩的有点久了，所以回来的就晚了点，我和肖然可是很纯洁的友谊呢。”
“是这样吗，可我觉得有点猫腻呢，总觉得你心里对肖然也有点喜欢，她好像对你也有点意思。”
“是吗，你这个白眼狼，刚才我还放你一命呢，你现在又反咬我，是不是皮痒痒了？”
说完，我和程鹏没忍住都笑了。
程鹏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好闻杰，你就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呗。”
“都说八卦是女生的特权，你今天怎么也八卦起来了，难道是最近雌性激素分泌多了……”
“算我求你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好吧，那你先说你现在对徐静是怎样的感觉？”
“是爱吧，深深的爱！”程鹏态度忽然认真了起来，一字一句说着。
“切，一次小小的失败就变成这样了，你呀，顶多说是喜欢。”
“哎呀，闻杰，你就不要在愚弄我了，赶快回答我问你的问题吧。”
“你刚说的不一定对，但也没有错。”
“恩？什么意思，没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自己慢慢想吧，总有一天你会大彻大悟的。”
“小气……”
这时业平翻了个身，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谈话影响到了他睡觉。便轻声对程鹏说：“你慢慢想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要睡了，晚安。”
我对程鹏说了句晚安，就翻了下身子准备入睡。他“哼”了声，不情愿睡了。
我说程鹏只是简单的喜欢徐静，是这样么。
接下来的几天里，程鹏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天中午下课，我和程鹏在食堂坐着吃饭。程鹏正在吃着，忽然饭到口中止住了，他出神望着对面。我转头去看，原来是肖然和徐静，她们正往食堂外面走，并没有看见对坐着进餐的我和程鹏。我回过头来，程鹏的眼神一直跟着徐静的脚步，直到她走出食堂，消失在人海里。
“程鹏，何苦这样呢，做不成情人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不要这么痴情了。”我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程鹏，安慰着他。
程鹏慢慢夹起菜，放在嘴里，很没味道似的嚼着，也不知嚼了多久，才咽了下去，里面一定混合着苦涩的泪水吧。
“闻杰，你说我那么喜欢她，她怎么一点也不为所动呢？她是对我没有感觉，还是已经心有所属了？”程鹏说话间，眼睛里已经闪烁着泪光。
“她怎么可能喜欢别人呢，她有可能是在考验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程鹏这才勉强笑了下，夹了一大口菜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嚼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一定要多吃点，这样我才有精力去追她，不然就算把她追到手了，我也已经累趴了，你说对不对，闻杰。”
看着眼前的程鹏，在对着自己喜爱的人望尘莫及时，难过的就像一个孩子。听到我的一句鼓励的话，开心的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得到一颗糖果一样开心。
我看着他，笑着说：“程鹏，其实你是幸福的，你现在虽然不能和徐静在一起，至少可以每天看见她，不管未来身将何处，但现在是幸福的。而我呢，每天都只是想念而已，那种想念却不能相见的感觉简直可以让人发疯。你知道吗，无数个夜晚，我躺在床上，每当我想起和陆雨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时，我总会忍不住掉泪。”说完，觉得心中一阵哽咽，接着一种模糊的酸酸的感觉弥漫在我的心头。
程鹏很惊讶看着我，眼珠不停地转了几下。“闻杰，你会想念到哭吗？这种感觉我还没有过呢，我只觉得我这种魂牵梦绕般的思念已经无可比拟了，真没想到想念一个人会到哭的地步。”程鹏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是呀，不过我已经习惯这种思念的感觉了，它总是若隐若现存在我体内的每个角落，拨动着我的每根神经，让我隐隐作痛。所以，你要勇敢面对徐静，因为相识本就是一种缘分了。”我端起了饭盒，笑着说：“我们回去吧，我不饿了。”
程鹏也端着饭盒，在后面跟着我。“闻杰，我好像明白一点了，爱就要敢于追求。我以后会勇敢面对徐静，不再像窝在角落里一只老鼠一样，只会看得入神，想的伤神，你说对吗？”
我回头对他笑了笑。“你能这样想，我真的感到欣慰，没亏我把自己的伤口揭开给你看。”
程鹏跟了上来，看着我，很开心笑了。“闻杰，你人真好，给我讲了那么多道理，我现在忽然有种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呀，就不要嘴贫了，以后的结果就看你的努力了，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放心吧，闻杰。”
说话间，我们走出了食堂，阳光很灼热，就像一个火球一样。淡淡的杨树飞絮在整个天空飞散，像一个个乘坐降落伞而来的天使似的，洁白的羽翼，修长的脸颊，美丽的童话。
想念哪如相见，相见不如思念。明知相思苦，何苦苦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