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是某个星期四,某个小学同学告诉我,谭静喜欢我,我第一个念头不是对错,是挺高兴的。后来我想她开玩笑吧,不过她没理由骗我。干脆不管对错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刚和谭碰头,我在梯步,向上走。她这句话不像悄悄话,声音恨不得整栋教学楼都听到,像是起哄。
总希望她是对的。就算我没和谭说一句话,有一个眼神独属于我。
平平淡淡过完一天,继续在人潮汹涌里寻找她,看她。地生上课停止小动作,认认真真复习。
星期五,放假。第三节课课间,有同班同学递给我一张纸。五班谭静给的。她说。我急急拆开,上面写的喜欢,做朋友什么什么。我前些天起哄的忐忑都快乐了。我想跳起来发泄一下,我甚至想捏一捏大腿的肉看疼不疼。幸好没干这些蠢事,不然同学得笑好久。
当时在班上人缘很好,喜欢笑,当科代表的前提是全班票数超过三分之二,数学课代表没人选,就我一个人。我因此满票。特获班主任夸奖。不过我干的不是一点不负责,是半点都不负责。经常数学课做作业,下课就收,交给老师几十本。又不记名字,所以班上关系挺好。
我不讨厌的原因还有一个,喜欢睡觉,喜欢和女生聊天,男生喜欢的打球,游戏都不喜欢。我后来一直想,为什么我可以在别的女生面前什么话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唯独对她例外,甚至她名字都是听别人告诉我。为什么我可以对别人好或不好,对她就不自觉好。
我都忘记了,我是怎么表达自己愿意的。从那时起我就痛恨起自己了,我的字乱七八糟,我写的字帖写几页就扔了。我就拼命改,拼命改,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为她变得好一点。
那时候没有手机,我每天晚自习给她写点什么,也许月亮的光洒在头顶。我就想起了你,月亮是不是也照你。有一天看书上写的海豚与天使之恋,就告诉她。
我这么写,折断翅膀的天使落到海里的礁石上,和海豚相遇了。他们互相爱上了对方,可谁都没开口,天使翅膀好了,上帝召唤他,天使想,如果你有一句挽留,开了口,只要一句别走,就算不变成天使又怕什么。
初一做的地理试卷,因为上面的字像鬼画桃符。被老师打了一板,当时什么感觉都没有,木了,过了一会,痛了半节地理课。后来初三,我作业上的字不是最好看的,绝对是最整齐的。
第四节课结束,放假。看完信,走出教室,她在教室旁边,她眼里看我,我眼里也是她,我们装作不认识,我慢慢走近她,又走远,下楼梯。她从我右眼视线里消失,她也看不见我了。
前些天酒喝太多了,发酒疯,想给她电话,想问她为什么喜欢我,有多久,还有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了。这些话最后都没说,第二天聊扣扣说昨天发酒疯了,想给你打电话,停机了。
她说做什么,
想问你,想不想知道问什么?
什么?
我不说,等我下次发酒疯了再说。
背着书包,夏天满山遍地的深绿色。就算草,也是几株几株的结伴长。
终年长青的针叶林,里面有梦和过往的漩涡。回忆很美很伤人,就算痛也甘愿。
受伤以后,在回忆地里遍布荆棘,设的陷阱,坑里的尖刀,因为怕,每一次回忆很美,对现实于事无补,每一次回忆,都是一场沦陷。就像在沼泽里的面包,虽然知道危险,也要去,也要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