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一夜金春

  有人说,春耕秋收冬储蓄。可有时候,某些人会走一些自认为正确的捷径,想一下子成功成名,这是奢望。在这种奢望的驱使下,那人便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已达目的。

  

  这种不脚踏实地的可耻行径,不适于任何朝代、任何法教学规。要知道,没有耕耘就没有收获。好比一季知秋而获的庄稼,想让它在春天就提前丰收一样,这是不可能的。

  

  以下是在淡去的记忆里发生的故事。

  

  

  

  王有财、吴大富,一对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说他们出生入死,是有来由的。那是个繁花织锦的季节,没见过大世面的毛头小子们通往一个很大的场地去发泄自己的青春。他们这群乡下孩童要去砖窑闯荡。这支队伍里就有王有财、吴大富。开始时,俩人不认识,海报上的招工信息使他们凑到了一起。

  

  “文革”结束后不久,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可连名字都写不全的王有财怎么能够摊上这档子事业?所以,外出谋生成了他明智的选择。那日,他辞别了养母,离开了凋敝的家乡,踏上了糊口活命的路途。他只身背着一个布袋子,一双新做的布鞋占据了袋子的所有空间。他徒手露头地跳上了南下的拉煤的火车。他想搭趟免费车。

  

  火车驶到剿匪山洞时,有一个着花花绿绿衣裳的年轻人要上来了。

  

  “拉我一把。”那人对王有财说。王有财吓了一跳,心想:这个玉面苗条的人竟然是个男的。王有财听话般的趴下身拉了他一把。“哎,终于解脱了。”那人坐下来说。王有财对这个漂亮而又衣着干净的男子很好奇,迫不及待地问:“你是拾煤的吧。”。年轻人瞅着布着一脸黑土的王有财问道:“不是。你是吧?”。“不是。”王有财摇了摇头答道。接着,诚实的小孩子们拉起了家常。

  

  就这样王有财和吴大富相识了。没错,衣着体面的年轻人正是吴大富。吴大富虽然没有王有财命苦,但是他也是一个苦命的小孩。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比他弟弟大上十岁,所以自幼就不自觉地担起了穷家的负担。别看年轻不大,但力气不小。虽然面容稚嫩,但浑身肌肉强健。这可把王有财必掉到几十个坑里去了。

  

  时间随着火车的铁轮驶着它应该走的路去了,尽管走的是冷漠,尽管不再回头。天已转到了夏日里了,务工的农人便多了起来。

  

  走到清丁县的站点时,又有一批人飞蹿到了火车厢顶上来。所谓不同路不与谋,那三三两两的人是提着包袋偷煤的。还没等王有财和吴大富开口,一个大个子男人上前一把抓着王有财的衣领,斥问道:“哪村的?敢在我的地盘——啊——”。王有财吓呆了,忙解释。可是那人哪里去听半个字,只把王有财推逼到火车厢顶的边缘。眼看王有财就要被欺负到家了,一身蛮力的吴大富飞起一脚踢向大个子的膝财,抓着他的手腕顺势一揽,那名彪汉便重重地平躺在了煤堆上。

  

  见“头”被打,与大个子同行的男孩们摔下布袋,瞪白了眼,挽起了胳膊,要给“头”出气。王有财和吴大富见势不妙,便逮个机会跳向了车旁的麦垛上了。见“头”不再追究,他们也就没有跳车去追,继续赚起了他们的煤运了。

  

  虽说王、吴二人没大碍,可那么强的冲击力也不是闹着玩的。二人被车的惯性带了个栽葱。二人从麦堆里钻了出来,望着远去的火车对笑着,合不住了嘴。

  

  “你准备去哪?”王有财问吴大富

  

  “我准备去外地找活呀,听说南边砖窑来钱不错。”吴大富用脏手指着火车行驶的方向。

  

  “我也是,”王有财无奈地看了看天,“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哎,走一步说一步吧。”吴大富大气地说。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呀?”王有财六神无主地说。

  

  “要不,还上火车吧。”吴大富皱起了眉头。

  

  “听你的。”王有财似乎有了主意。

  

  二人边说边走,从中午走到了黄昏,可连个火车的影子也没有见着。没有钱,没有吃的,王有财急的肚子呱呱直叫。

  

  吴大富嘲讽道:“那是什么?啊?”

  

  王有财瞪了他一眼,气道:“你说是什么。饿了。你不饿吗?”

  

  “你看这是什么。一人一半,”吴大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大饼,拍了拍他,把它掰出一半递给了王有财,“我也饿坏了。“

  

  “还有没有了?”王有财刚吞了一大口,迫切地问。

  

  “就一个。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吴大富问,“你出来是没带干粮?”

  

  “只带了一个口袋,上车时掉了下来,也不敢捡了。”王有财可惜地说,“那双布鞋,可是我妈一针一线熬夜缝的……”,说着说着,他边揉起了泪眼。

  

  吴大富笑了,轻声说:“瞧你那出息。我是受气出来的,我都不觉得。离这就不远,到那窑,咱就是一路走去,也可捡些东西换馍吃的呀。”

  

  看着王有财可怜巴巴的样子,吴大富又坐下来说:“歇会儿再走吧。”

  

  王有财嘟囔道:“还歇什么,再不走天都黑了。”

  

  吴大富攥着手说:“那也没办法呀。”

  

  王有财一听,觉得天都塌了,心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坐在荒地里,被蛇咬了那可不妙。王有财想到这,便大声道:“走吧,走吧,先找个地方过夜。”。吴大富愣住了。在他眼里,王有财是个不折不扣的姑娘,没想到王有财还会发出大动静来。不由分说,吴大富被王有财拉了起来。二人走过几十条渠沟,碰见了吉普车在快跑。王有财惊讶地叫了起来:“快看,大车!”。吴大富不屑地说:“那算什么我还见过大卡车呢。”。柏油路上在没有土路上的尘土飞扬,二人也没有原先的随心所欲,这路不像土路那样随随便便。约摸走了一个钟头,突然,固定在电线杆上的大灯泡亮了起来。二人往后一看,什么铁路,什么田地,都不见了踪迹。

  

  “那前面不是个农场吗?粮食那么多。”王有财好奇地问吴大富

  

  “是吧。走,管它的,那里肯定有地方呆。”吴大富胸有成竹地说。

  

  “走。”,王有财打了头阵,吴大富紧随其后。

  

  

  

  “什么东西?”王有财忍不住蚊虫的叮咬,叫道。“小声点,不是在自己家。”吴大富踢了王有财一脚,说道。借着月亮光,二人偷偷地从窗口挤进仓库里睡在了麦子上,整个仓库就像个蒸馍房,暖和得连蚊蝇都溜了进去。

  

  “咱们还是回去吧,”王有财跟吴大富商量着,“我不想在这呆了。”

  

  吴大富说:“要回去你去吧,我睡了。”

  

  累了一天的王有财和吴大富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这话,慢慢地熟睡了。吴大富进入了梦乡,做起了发财的美梦,而王有财做起了挨打的噩梦。

  

  翌日清晨,库门“吱”一声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这个小伙子不是别人,他是这家农场场长的傻儿子大憨。大憨见有两个陌生人在麦堆上睡觉,觉得好玩,就凑了过去:“嘿嘿,你们是谁呀?”。二人从梦中惊醒,见一个又黑又大的物体站立在他们面前,吓得连尖叫都忘了,便飞奔出了仓库,一溜烟跑了。

  

  真是虚惊一场,他们没有想到在农场里也会遇见高人。

  

  “他有一米九吧。”吴大富边跑边说。

  

  王有财没有作声,只是低着头痛快地跑了百米冲刺。才喘了一口气,王有财便嚷:“火车,快看,火车。”。说时,远处上方有烟在冒。

  

  “别把自己当个葱吧,啊?什么眼?”吴大富拍了王有财屁股一下,嘲讽地说,“看好了,那是烟囱。”

  

  “烟囱?怎么那么大呢?!”王有财不解地问。

  

  “没听说过吧,那是工厂的烟囱。”吴大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认真地说。

  

  王有财一听,自我解嘲道:“比咱家那里的大多了。”

  

  “咱们上哪去呀?”王有财一筹莫展,“要不然,咱们搭火车回去吧。”

  

  “回什么回,咱们赚上一笔再回。”吴大富斩钉截铁说起了大话。

  

  “赚?还像在家一样,赶个集卖个鸡蛋?”王有财听不懂那“赚”字的含义。

  

  吴大富不作声,他把胳膊搭在王有财的肩膀上,迫使王有财跟他一起向前走去。

  

  离农场越来越远了,离柏油路越来越近了。

  

  “憋死我了。”吴大富边说边敞开裤腰好好地撒着一泡尿。胆小的王有财见状,提醒道:“有人了!”果真的,这时,有一群学生模样的人正顺着柏油路上走去,时不时朝吴大富的方向发笑。吴大富背着身子对着路边的树发泄,当然不知道,便大声吼道“哪里有人?有人又怎么样?憋死我你赔?”。吴大富浇完树正要往回走,王有财却没影了。原来,王有财躲在一个隐蔽的土坳处正在上演他的泄功。“快点!”吴大富似乎要报仇似的使劲地喊了起来。“好了。”王有财说着,忙提上了衣裤。

  

  这是夏天,天气实在热得够呛。没有太阳,只有风,可这风像是蒸馍的热气一样逆着他俩走的路,向他们身后驶去。“走,跟上那几个小孩,”吴大富说,“说不定能找到学校。”。“去学校做什么?”王有财不解地问。吴大富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别问,到了就知道了。”

  

  显然,他们没有跟错。城里的买卖人赚着吆喝钱。吴大富的赚钱机会不等自来。

  

  王有财看到这一切,像做梦似的,高兴地跳了起来,拍着吴大富的肩膀说:“这可比乡里好看多了,说不定,像你说的,能捡些东西,赚俩钱花,你说是不是?你让跟着他们,你,真行呀。”

  

  “瞧你这点出息,我不赚这丢人钱。看见了吗?那个储蓄所。”吴大富甩了一下王有财的胳膊,讽刺地说。

  

  “储蓄所?”王有财吃惊地问,“干什么的?”

  

  “这就不懂了吧,没出来过吧,想当年,我跟我爷爷去过那儿,”吴大富吹起牛来了,“那是个存钱的地方。”

  

  “银行?”王有财还像悟出来了。

  

  “差不多吧,”吴大富肯定地说,“今晚上咱们就把他搞了。”

  

  听了吴大富的话,王有财半天没回过神来,在他面前的吴大富,他实在是只知皮毛不知肉里。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他只知道吴大富有力、有义,没想到姓吴的还有贼胆。

  

  “干不干?”吴大富干脆地说。

  

  “被抓住怎么办?”王有财担心地问。

  

  “怕什么。以前我偷鸡药狗的时候,一次都没被抓住过,”吴大富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听我的有你好处,四六分成,咱俩毕竟相识一场。”

  

  夜深了。吴大富不知怎地,钻进哪家“银行”。原来,储蓄所旁边的平房正在毁坏中,醒目的“拆”圈在了破损的砖墙上,隔着夜色还那么鲜红。那是个星宽月窄的午夜,吴大富掰弯铁窗的铁棍,一窜就进去了。

  

  “好了,好了。够了。”王有财紧张地断断续续着自己的细微语句。在王有财心里,吴大富一秒不出来,他就觉得隔了一天;吴大富的一个响动,他就觉得它是警报在响。

  

  “快跑!”吴大富抓了一个大黑皮袋飞了出来。王有财见状,紧跳的心停了半秒,听到“快跑”这个词,守风的他吓得裤子湿了起来,连个屁也不敢出了。“是我,瞧你!”吴大富一句话点醒了王有财,王有财夹紧两条腿吐道:“到手了?”。不由分说,吴大富便拉起王有财跑离了是非地。

  

  二人在城坳的河边上燃着了火。王有财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还想尿。“什么味?”吴大富问道,借着火光,他大笑了起来,“哈哈,瞧你那熊样,裤子都尿湿了吧”。没等王有财红脸,吴大富接着打起了哑谜来了:“有财,你猜我捞到了多少?发财了,发财了!”。说着说着,吴大富在草地上滚起来了,并顺势把王有财按在了地上。两个孩子嬉闹了起来。“一千?”王有财坐起来抓了抓那个黑皮带。“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少。睡吧,我累了。”吴大富把那皮袋揣在怀里睡熟了。

  

  一阵过路鸟叫声吓坏了两个孩子,二人忙睁开眼,头对头围了个圈,细点袋子里的钱。一张、两张……还真不少。不识几个字的王有财拿出一张尺寸最大的问:“这是多少?”。“一百,傻瓜,”吴大富像是个识字的行家,嘲讽道,“我读了几年书,要不然还跟你一样是个瞪眼瞎呢。”,说着,他便用食指点了一下王有财的小平头。

  

  

  

  好不容易见到东方泛了红。一夜不眨眼的王有财忙叫起熟睡中的吴大富。二人便分起赃来了。吴大富也没有白忙活,赚了两万多块钱,分给了王有财八千多,他自己得一万两千多。

  

  要说得到钱后,两人该成形影不离的生死之交了,谁知,他们却分道扬镳。王有财浑身无骨般地匆忙摸上返回老家的火车,而浑身是胆的吴大富却编个竹帽,在街上买个摊点赚起了吆喝钱。而王有财则回家了。

  

  话说王有财回到家门口,他养母吃惊地问:“怎么没两天,你就回来了?”。王有财回到屋,他不敢声张一切,只说道:“别问了,快坐屋里,我跟你说。”。他把路上的经过十之八九地讲了出来,唯独手里攥的一个破胶袋的事情没有露馅。当养母问起它时,他满脸泛着红光吞吐着说那是一次意外惊喜:那天,有三个小偷在分赃,这巡警出现了,小偷们慌忙逃窜,把东西扔到树枝上。警察只知道追小偷,却没有注意到他们扔的东西。我见他们走远了,想看看那是什么。他红着脸抖着袋子像说书似的。

  

  养母信以为真,她哪里管得这些个所以然呢。快穷疯了的乡下人只要见了钱便能面露喜色:不管有财是不是亲生,她就当他是亲生般的对待。而后几个月,她总是勤勤恳恳地对待有财,恐怕有财要是有了媳妇忘了她这个娘似的。没有什么比养育之恩更难以让人流连。王有财也懂得他养母的心情,留给养母三千块孝敬钱,自己在家附近准备建个养鸡大棚。风里来雨里去,“取之于土用之于砖,取之于木用之于梁”。很快,棚成了。他收购了乡邻们的鸡仔,等着让它们给他赚身价钱。

  

  三年很快过去。王有财真如他的名字一样有了一大笔财。直到八十年代末,他就有了几万元的收入。这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运气好、口碑好的王有财娶上了邻村的姑娘,隔年便给他养母添了一个胖小子。

  

  1990年正月十五下午,王有财索性开着摩托车带着妻子去县城里赏花灯。不曾想,小时候一天的路,他如今用三四个小时就能来回一趟。交通发达了,难怪这车轮下的从乡村到县城的土路、柏油路都不约而同地换了颜色,成了水泥路。

  

  走到储蓄所时,他停下了车,他怎么也忘不了这个地方的那一夜。一向言多善谈的王有财自从有了财富,就很少谈及他的往事。他怕别人问起,怎么突然就有一笔钱办了养鸡场。他想着想着就凑上前去。他妻子还以为他要取钱。可当他看到墙上贴的通缉时,却被吓退了回来。没等妻子问他一句,他一溜烟跑了。妻子飞舞的头发让她也慌了神,透着车镜,他勉强地对妻子说了一句:“赶紧走,天快黑了。”

  

  又过了一个钟头,他们才到达了目的地。“走,咱们先吃点东西。”,王有财话音刚落,他便锁了车,与妻子一同进了离灯市不远的朝来饭店。谁也不曾想到这家饭店的老板正是王有财多年的朋友、同伙吴大富

  

  刚进入饭店,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黑白电视机放着电影片。王有财夫妇顿时被新事物吸引住了。“吃什么?”这时一个粗鲁的声音出现了。“来两碗烩面。”王有财扔了一句。“多放点蔬菜。”王妻又递上了一句。“中,坐。”那人又吐几个字,把王有财的心情搞砸了。

  

  王有财心想:这是什么人呢,态度怎么这样。过节客人少也不能发牢骚呀。想着想着,他又暗自窃喜:这人家的生意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我在乡里态度好,生意来往客、回头客就多,十里八乡都出名。

  

  没等王有财多想,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王有财!”。这声音,王有财似乎在哪里听过,又似乎隔了很远很远。他站起身,往侧面一瞅,只见一个着着白色西服的男子笑着瞅着他。王有财也认出了吴大富,说道:“你!怎么,也来吃饭?”。吴大富说:“我天天都在这儿吃饭。”。王有财用老眼光看人:“你是在这附近打工的吧?”。“我?你看我这身打扮,像吗?哈哈,我,我是这家饭店的老板。”。王有财一听,眼睛直了,心想:这饭店门面,没个十万八万购不来,看来他也赚着不少钱。“哥,你真行。”王有财伸出大拇指夸赞地说。“想不到,几年不见,你变化也这么大,”吴大富瞅了一眼王有财旁边,笑着说,“这是弟妹吧。”。“呵呵。”王有财默许了。

  

  谈了半天,二人最终也没有把当年的一夜历史给挂出嘴外。三人吃罢饭,又要准备分道扬镳。吴大富站起身说:“今天是十五,走,咱们去看看街灯去。”。王有财看了妻子一眼,见妻子没有反对,就一块去了。

  

  说是花灯热闹,还不如说吴大富和王有财心里欢腾。吴大富虽然没有妻子,但将来肯定会有美满的姻缘,因为条件相当不赖;王有财虽然住着破屋,但有田有财还有美满的家庭。

  

  正月十六下午,一个消息打破了整个县的宁静安逸。逃逸八年的抢银行案告破了:死在烟花灯前的三男一女中的两个男子,经法医鉴定正是吴大富和王有财本人。为等运尸的警方回神,哭成泪人的王有财养母带众乡亲从现场要回了王有财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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