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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十)

  巨蝎魔毒和秃鹫老怪还在奋力争战。随着他们的魔法剑一次又一次地划过,一批又一批的龙宫侍卫们魂飞九天。古腾子拉着我说,岛主我们赶快走吧,再晚一步我们就要被包围了。我左思右想不知是去是留。古腾子二话不说拉起我向外冲去,他说岛主你不能死,素溦还在宫里等着你!我的脑子里一片茫然,双腿顺着古腾子拼命地摆动。

  我与荦和古腾子不知跑了多久才听不到了战场上的杀喊声。想到父主留给我的基业就这样要毁于一旦了,我感到很不甘心。经过父主的陵墓时我拼命地哭喊着。古腾子说,灵儿,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所有人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我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竟堕落到要人来安慰的地步。

  我的疆土已经被龙宫侍卫占领了,我还会是所有人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吗?

  在赶回大殿的途中,我们碰到了柰。难道正南戌卫阙也失守了?我说。他说,岛主,或许一切真的要完了!我们的宫殿就要毁于一旦了!

  紧接着佶聱和正西魔法大师也带着几个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窜到这儿来了。我问,难道你们的戌卫阙也被占领了吗?他们一个个垂首不语,然而他们的沉默早已道出了事实的冷酷。

  我们退至灵霄宫大殿时,正东魔法大师和东南魔法大师正带着大批败下阵来的侍卫在那里休整。事情的原委不言而喻。大殿之上,我娘在与素溦谈些什么。

  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侍卫突然跑上前来,将两把带血的魔法剑呈递到我面前。一切侥幸都已经覆灭――巨蝎魔毒和秃鹫老怪已经战死了。我接过剑,心情很沉重。我感觉灵霄宫真的要灭亡了。看着面前成千上万双希冀的眼睛,我不禁茫然得一塌糊涂。我木呆呆地提起我的腿,一步一步地登上大殿来。

  素溦跑到我跟前,说,少主,你怎么了?

  我娘立即纠正她道,素溦,该改口叫岛主了。

  灵霄宫就要灭亡了,我们都将会死掉,我告诉素溦。

  少……岛主,你不会死的!她说,不管以后将会怎样,你永远都是所有人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

  我惊奇地看着她。没想到她说的话居然能够和古腾子所说的如此相似。难道我已经彻底地失败了,需要所有的人来安慰吗?

  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死一般地宁静,很晦气很秃废的气氛。侍卫们神情沮丧目光无神。远处忆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凄惨的哀鸣声,虾兵蟹将们已经要攻到大殿来了。

  正东魔法大师打破凝重的宁静走上前来。大殿内回想起他踱踱的脚步声。岛母,岛主,我们不能再停留在灵霄宫里了,否则我们真会全都死掉!

  我还能说什么呢?危机已迫在眉睫,不容我们有选择的余地……

  耆元老又来了。

  龙王,你有什么吩咐吗?他说。

  我想去看看懿行的陵墓,你可以带我去吗?

  他看着我,面露难色。

  懿行死的时候身体俱散,化成一道青烟消失殆尽,所以,他死后根本就没有坟墓!他的目光里满是感伤的眼神,与我的目光一接触,便立即将所有情感收藏起来。

  是我害了他!我转过身去,仰头长叹。这个世界让人实在是无能为力,所有的命运似乎都早已被上天安排得妥妥帖帖,容不得人有半点改变。

  ……龙宫里,我与他再次兵戎相见。他站在我面前,不再像先前那样勇武。他对我说,你走吧,我不想伤害你!然而就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我偷袭了他。我居然也学会了如此卑劣!他的肉体在强大灵气的作用下爆鸣不断,于是他便毫无气力地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往昔的岁月让我悔恨,也让我啼笑皆非。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梦……

  龙王,不要太自责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再怎么悔恨也都无济于事了。耆元老靠近我,对我说。

  是啊,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有谁会想到上天会如此捉弄人呢!我长叹一口气。

  你来得正好,咱们来一起喝几杯!我说。

  几个侍女很快将菜肴和酒端上来,然后,一个个翩然而去。

  我顺手取过一个大酒盅,灌满了酒,一饮而尽。烈酒在我体内燃烧着熊熊作烫。

  但愿我的肉体与灵魂都会在酒的灼烧中沉醉、沉醉……

  灵霄宫的戌阙中,只有正北戌阙和东北戌卫阙没被龙宫侍卫占领了。除了从这两个戌卫阙逃亡出去外,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求得生存了。我站在大殿外,望着朦胧中的宫阙发呆。我们就要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土地,去过另一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或许,我们还会回来,更有可能,我们将会永远回不来了……

  我、荤、柰,还有佶聱,带领一部分侍卫从正北戌卫阙突围出去;而我娘、正东、正西、东南魔法大师以及素溦和古腾子将会带领另一部分侍卫从东南戌卫阙遁逃出去。我们约定,将在魑魅岛东北方的灵兔族的领地上汇合。

  经过悲壮的揖别,我们终于分道扬镳。曾经那么熟悉的宫阙此刻离我们越来越远。每走过一程我都要情不自禁的回望,我暗自对自己说将来一定要重新再回来。

  我们赶到正北戌卫阙时,那里却是另一番景象。那里的侍卫们安静地做着各自的事,丝毫没有战斗的紧迫感。见到我们后,守卫在那里的千年树精勐和正北魔法大师赶紧从戍卫阕下来迎接。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心情沉重得几欲窒息,我们已经到了正北戌卫阙了,接下来我们将会从这里出去,整个灵霄宫将会彻底覆亡,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将会被龙宫侍卫占领。

  发生什么事了?勐很快觉察到了我们的异常,神色慌张地问我。或许他已经料到了这个残忍的结局。

  龙宫侍卫们已经攻占了大半个灵霄宫了,我们得离开这儿,去过另一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我说。

  二师父死了,四师父也死了,我们的侍卫已经伤残得不堪目睹。我们败了,败得一榻糊涂……

  我们的泪水止不住地从冰冷的脸庞上滑落下来,一直漫溯到嘴角边。面前的一切,早已在我眼里化成一团雾水。

  勐听完我的活,苦笑起来。沙哑的声音颤抖得让人心痛。他突然转过身去,敞开喉咙仰天长啸,所有树木抖动起来。

  岛主,你和正北魔法大师走吧!他说,我要留下来,为我二弟和四弟报仇!

  我看着他,他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强烈的复仇欲望便开始在他体内熊熊燃烧。远处,纷杂的呐喊声不绝入耳,残忍的战火已向这边卷来。

  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我说。

  然而,一意孤行的他丝毫听不进我的劝诫,我终于还是执拗他不过。我只好将几个魔法高强的侍卫留给他,然后带领其他人离开了灵霄宫。

  我们从正北戌卫阙出发不久,正北戌卫阙里便喊声四起火光冲天。直到我们走到很远很远以后,我们依然可以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杀气。我不由自主想起以前我和勐之间的每一个片段,时光的猝变让我的心向黑暗深处沉沦,沉沦……

  一路上我们不时遇到一些龙宫侍卫们的阻挠,但他们无力的进攻无异于螳臂当车。我们忍受着极度的饥饿与疲惫,日夜兼程。胸前的那颗龙涎宝石时不时地晃荡起来,勾起我对古腾子和素溦的思念。嗅着龙涎宝石散发出的微弱香味,我时常觉得素溦仿佛就在我的身边。

  我们奔波许久,终于来到了灵兔族的领地。一路上,不少侍卫因为饥饿、疲惫和伤势恶化等原因已相继死去了。我们走过的路沾满了血与泪。

  灵兔族的酋长早已在他们的领地上等候着我们的到来,荤和柰回到自己的母族,和同胞们热烈相拥。灵兔族的精灵们同荤和柰一样温顺一耿直,使侍卫们心里感觉很踏实很温馨。

  灵兔族的酋长是一位须发稀疏的老者,魔力深厚,走路时轻飘得寂然无声。我们到这里后,他便带领灵兔精们开始日夜不停地修筑沟壑,以防龙宫的偷袭。

  不久,我娘也带着侍卫们赶来了。与我们不同的是,他们的伤亡人数几乎过半。正西魔法大师和素霜也受伤了,由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幸好古腾子和素溦安然无恙。我娘告诉我,他们在东北戌卫阙与数倍于已的龙宫侍卫们鏖战几天几夜才最终突围出来。懿行中了我的毒术,此刻可许已经岌岌可危。

  我们一驻扎下来便开始征召侍卫。很多流离失所惨遭龙宫侍卫蹂躏的精灵们纷至沓来,老酋长说,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恢复元气了,到时候岛主一定可以再打回灵霄宫去。

  然而我却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懿行的势力也会日亦强盛,这将使我们面临的危机也会加深。我犹记得在西北戌卫阙与龙宫侍卫们作战时,有一片虾兵蟹将突然从后方向我们发动袭击。而在这之前,灵霄宫的其他戌卫阙均未被攻破,这片侍卫究竟从何而来?

  又是一个晚上。

  我正觉疲劳想要宽衣入睡时,古腾子嗖地一声闯入了我的房间,然后神秘兮兮地把门关上。我明显地感觉得到,自从我登上王位以后,她的内力扶摇直上,已经达到了炉火沌青的地步。

  我说,古滕子,都这么晚了,你到这儿来有事吗?

  她把手指压在唇间,吁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出声。紧接着,外面寒风大作,一股气息飞速晃过,之后,一切如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古腾子说,刚才我来的时候,有人一直在后面鬼鬼祟祟地跟着我。

  我说,你看清楚他是谁了吗?

  她说,没有。我现在来是想告诉你,我怀疑,在我们之中,肯定有人想趁乱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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