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璺痕(二十九)

  

  29

  笔夫应邀来到了一家餐厅的豪华包间,丰盛的晚餐结束后,高天和王敏坐在了谈判桌的一边,笔夫势单力薄地坐在了另一边,合作洽谈会拉开了序幕,气氛也变得严肃起来。

  在谈判中,笔夫对王敏和高天给出的年薪五万元要约提出了质疑。他几乎暴跳如雷了起来:“我不值这么多钱。如果你们想借此让我过上好生活,那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绝对不会接受!我只是想帮助你们,也希望因此而对自己的经济管理思想作一个实践检验,除此以外,我别无它求。我知道,你们有钱,但我并非穷到没有基本生活保障,所以,请尊重一个朋友的自尊心。”

  “事实上,一个人要完全脱离朋友的帮助,依靠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创造事业,是非常困难的。这一点,你应该非常明白。我没有多少文化,也不想说教什么,但如果因此就拒绝朋友的真诚,对我们来说不公平。目前,我们帮助你,是因为也非常需要你的帮助。我们的帮助是想让你在物质生活方面得以改善,而你的帮助是保证我们的企业能够长期健康发展。企业是创造社会财富的,而不是聚集社会财产。企业创造财富是一个社会过程,是在遵守企业道德的基础上,实现社会财富的创造,这是你在一篇文章中表达出来的经济思想。既然你有这么新颖,而且又被企业界认同的好观点,为什么不能在我们的企业里实践呢?这就是我们的诉求。你有很深的管理思想,我们有较为丰富的资本资源,这对一个搞经济研究的人来说是难能可贵的。在你经济思想的指导下,如果我们把企业管理得更好,企业发展得更好,不是能够为社会创造更多的财富吗?为什么偏激地认为我们是在无原则地提供免费的午餐?我们是生意人,更知道资本该做什么。”高天高谈阔论道,“相反,不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雇员。如果你拿了报酬就没有理由不干好工作,因为企业是讲究硬预算约束的。对你来说,我们付报酬既是激励,又是约束。激励,是因为你要明白价值怎么发挥;约束,是因为你要对我们的需求负责。如果你一分钱不拿,或者只拿少量的报酬,那么你会懈怠,我们的期望就很难实现,企业创造更多财富的愿望也就不能如期实现,这也是你的经济学思想。难道你可以否定自己的观点吗?”

  笔夫震惊了,因为,高天不仅接受了自己的经济思想,而且还在潜意识地运用。的确,一个经济研究员一旦得知人们运用自己的经济思想,就会有一种非常幸福的感觉。

  “我对你的经济思想理解不透,但非常赞同高天的想法。”王敏接嘴道,“有一个概念你必须明白,我们不会提供免费午餐,午餐是要付费的。找你合作,一是因为我们之间以前合作得很好,彼此间没有过多的市场交易成本;二是我们需要帮助,因为,在实践中,我们受到了你经济思想的左右。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成本会增加,不经济,至少是不理性的经济行为。做企业,就是要趋利,当然是理性的趋利,而不是无原则的趋利。你说呢?”

  笔夫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答应了朋友的请求。

  当把家搬到成都青羊区后,笔夫的居住条件发生了根本改变。装修豪华的四室一厅一百零二平方米的新房使他感到了眩晕。住进这套房子里,他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从此不会再有住贫民窟的那种踏实感觉了,因此,有一种处于梦幻之中的失落。在客厅墙壁上二00一年的挂历上,他将“7月8日”用红笔作了一个标记,并在下面写下了“忘却”两个字。高天和王敏不明白“忘却”的意思,矗立在挂历前,他们久久地思索着。

  笔夫从书房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来,递给高天:“高总,这是我对你公司管理流程梳理后写出的一份管理资源整合报告,请审阅。”

  “谢谢!”高天接过去,简要地翻看了一下,递给王敏,“没想到我们的管理顾问这么负责任,工作效率这么高。我们会认真研究的。”接着,他指着挂历上的标记,问笔夫道:“你将7月8日用红笔圈了,大概是你搬到这儿住的日子,但下面批注的‘忘却’两个字让我们很糊涂。是指什么呢?”

  “按成都现在的房价计算,我这套房子大概值将近三十万元,已经算是一个中产阶层的人士了,在一个月以前是我不敢想的。这种变化仅仅是因为签订了一纸协议就实现了,你说,突然还是不突然?”笔夫解释说,“批注这两个字有多重涵义,最主要的两层内涵,一个是从此我将不会再有居住在贫民窟里的那种踏实感觉了,也许会自我感觉比贫民们高尚得多,所以,要忘却。因为只有学会忘却,才能像其他自我感觉高尚的人一样,荣耀。另一个是这一切恩惠的施主是你们,我们之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纯人情化,而是变得更加充满商业意味,所以,要忘却过去,记住现在,这样才能够更好地合作,才能够让你们的资本和我的知识都皈依为创造社会财富的本真。资本和知识是未来商品经济时代最重要的战略资源,它们耦合的核心目标是生产新财富。即然已经达成了商业上的合作协议,那么就不应该让过多纯友谊去成为合作行为变异的诱因,那样才能让资本与知识的耦合更加理性。你们渴求资本增值,我渴求知识增值,利益诉求虽然不尽相同,但方向一致,那就是企业价值增值。”

  “说得好!”王敏说。

  “今后,我们之间的交往方式将会发生很大的转变,那就是要尊重资本和知识,按照企业合作的法则运行,把企业做大做强。”高天说道,把脸转向王敏,“我们又上了一课。”

  “嗯,值!”王敏回答,“不愧是一个搞经济研究的人,思路就是比我们新。”

  高天伸出右手来:“像在北川的红军亭一样,我们再一次握手吧。这是一个新纪元的开始。”

  于是,笔夫和王敏也伸出了右手,三个朋友的右手再一次握成了一个充满力量的拳头……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绝情到如此地步,离开北川后,一次电话都不给我打。”一天晚上,笔夫突然收到夏茜发来的这条短信。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燃起一支烟,若有心事的吸着。不一会儿,夏茜的又一条短信发到了他的手机里:“那个臭女人说,你在成都的生活并不好,甚至很窘迫,是真的吗?”他仍然没有回复,知道夏茜骂的“那个臭女人”是指于红。

  “我能去看看你吗?”当收到夏茜的第三条短信后,他决定回复一条。在短信里,他写道:“谢谢你的关心,我生活工作都很好。能够心平气和地谈谈么?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你觉得呢?”

  “我答应你。”夏茜同意了,“我也觉得没有一点意思。”

  当他正准备给夏茜发第二条短信时,电话响了,是夏茜打过来的。“喂?”他声音低沉地接电话。

  “我在西藏饭店。”夏茜说,“2106房间等你。”

  “什么?”他很吃惊,“你在成都?为什么不事先给我打电话?”

  “有意思么?”夏茜扔过来一句冷冰冰的话,“拿我当过你的妻子看么?还是个男人么?”

  “我……”他哑口无言了。

  当到达西藏饭店时,夏茜已经在一楼大厅里的沙发上等着。他难为情地走过去,没话找话道:“下午到的吗?”

  “对面有茶楼,去那儿谈谈。”夏茜没有回答他虚假的关切。

  “在房间里谈不好么?”他问。

  “不行!”夏茜反对道,“只有于红那种不要脸的女人才能那样做。”

  “说什么呢?”笔夫有点生气了。

  “走吧,我不想和你争吵。”夏茜边说边往外走。

  跟随着夏茜来到茶楼,选了个雅间,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开口了:“还好吗?”

  “虚情假意,不累呀?”夏茜没有好生气地回答,打量了一番后,说道,“那个臭女人不是说你过得不开心么?我看你还是挺滋润的嘛,一点都没有失魂落魄的痕迹。”

  的确,米黄色的鄂尔多斯牌纯羊绒短袖衫,配上淡黄色的西裤,笔夫显得有些富贵和高雅。尽管因为长时间看书所积累的疲倦使他的眼圈有些发黑,但没有影响他作为一个成熟男人的气质。

  “看来,我又被那臭女人给骗了,她现在对你还别有用心。”夏茜责骂起了于红,“不过,我不会让她轻易得逞。笔夫,告诉你,和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鬼混都可以,但要和那个臭女人鬼混,我不会饶恕。今天来只想告诉你我暂时不想离婚,也不想与你和好,就像现在这样,自己过自己的。”

  “想拖着我,也拖着你自己?”笔夫问,“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可以理智一点?说实话,在来的路上,我还在想只要你不计前嫌,我愿意和好如初。既然你这么决定,夏茜,我的态度也很明确,在北川无法离婚,就向成都法院起诉。”

  “既然你已经这么决定了,还来见我干什么?向成都法院递交起诉状啊?”夏茜被激怒了,“告诉你,别以为现在得意了就自我感觉良好,忘乎所以。”发泄完,夏茜背着挂包,愤然地离开了茶楼,回到了宾馆,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本来,她不希望这次谈判就此告终,而是希望笔夫回到自己的身边。听说笔夫在成都过得并不开心后,她担心了,也一直想来看看。今天终于来了,但却发现笔夫并非于红说的那样悲惨,所以,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认为这是笔夫和于红有意识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尽快同意离婚,以便于两个人结为夫妻。一阵痛苦后,她又似乎觉得自己太不冷静了,于是,把手机拿过来,拨笔夫的号码。但还没有接通时,又突然间停了下来,把手机扔在一边,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从茶楼出来后,笔夫朝对面的宾馆张望了一阵,然后穿过马路,来到了宾馆,并乘坐电梯到了2106房间外。他将耳朵贴在房间的门板上,听见了里面有声音,断定夏茜确实回了房间,才离开。他没有乘坐出租车,而是步行着往家里走去。他的内心很矛盾,更痛苦,也很后悔在茶楼的粗鲁表现。夏茜打老远跑来看自己,自己却这样不近人情地对待人家,的确不应该。在来的路上,他还抱着一丝和好如初的希望,但现在这丝希望被自己一时的冲动给毁了。他很想给夏茜道一声对不起,于是,从腰间取下手机来拨夏茜的电话号码,又觉得难以启齿,便没有按发射键。回到住处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四点多了,他感觉很疲惫,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蓉城银行行长高扬并没有想到笔夫的文章《发展先进企业文化力促进银行管理机制变革》会在总行获奖,这篇企业文化建设研究文章,是第一次对人性管理的探讨。在确立这个研究课题时,高扬很有些担心,一但不成功,今年的重点研究课题就会化为泡影。没想,半年的努力后,笔夫成功了。

  他把笔夫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无不兴奋地和他讨论起了新经济管理思想。高扬说:“看来,我把这次总行的重点研究课题落实给你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祝贺你,笔夫!在当今这个价值观多元化的时代,如何实现人性化的管理,是每一位企业家都在思考的重要课题,作为一家国有商业银行也应该思考这个问题。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论是中国银行家应该借鉴的,但中国的情况又有其自身的独特文化背景,因此应该把人家的东西‘拿来后’再本土化,才能够产生出效应。而你在这一方面却达到了一定水准,让我剖受启发。秘书应该怎样才能发挥出价值?我认为,像你这么做,并继续坚持下去,就是一个很优秀的秘书。以前为我服务的秘书有很多个,但真正让我感到满意的很少,让我完全认同的几乎还没有,而你就做到了这一点,让我完全认同。准确地说,在选你到省分行来之前和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抱有很大信心,但没有完全的把握。我相信,通过努力会干好,但没有想到会这么优秀。”

  “谢谢你,高行长。”笔夫感到非常欣慰。的确,一年多时间的磨合后,他完完全全地进入了角色。作为一个秘书,应该怎样才能算是优秀,是笔夫一直思考的问题。

  “秘书就是依靠知识创新吃饭的,没有知识创新能力的人,是不能做好秘书工作的。”高扬讲诉道,“现在是知识价值体现的时代,谁具有较强的知识学习和运用能力,谁就能成为优秀的财富创造者,为社会服好务。”没有等笔夫发言,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讲诉自己的观点:“当银行论资排辈的发展路径被废弃后,留给年轻人的发展路径、机会就非常多,只要善于和敢于奋斗,充分地发挥出才智,就一定会为自己开拓出一片光明的发展前景。现在管理层的选人思路也有了根本性的改变,只要发现一个人对企业的价值较大,就会不拘一格地将其选拔到合适的岗位上,让他充分地施展自己的才华,为企业的有效发展服好务。我说这话的意思你明白吗,笔夫?”

  “明白。”笔夫回答,“高行长,真心地感谢你。说实话,你是我遇到的一位最开明的领导。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在学校的时候学的是会计专业,后来通过自学对经济理论知识有了一个较为系统的学习,加之对经济管理研究兴趣非常浓郁,因此,有心想成为一名经济学家。在很久以前,我就给自己今后的发展做出了规划,也正在努力奋斗。对于自己是否能够在银行里谋一个职位,我没有想过,因为知道自己不具备这方面的素质,愿做一个踏实的金融经济理论研究工作者。我想,对具有两万多名员工的蓉城银行来说,缺乏的不是管理人员,而是有较高水准的金融经济研究人才。国外的先进银行都设有首席经济学家职位,以他们为带头人的经济研究人员队伍能够向管理者提供有效的智力支持,充当管理者的参谋。金融经济理论研究本身也是一种高尚的职业生涯,如果其核心职能作用发挥较好,就更容易形成一个企业的核心文化力,进而使企业具有市场核心竞争能力。以我们蓉城银行为例,尽管在发展上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但还没有能够形成独具特色的市场核心竞争力,在产品和服务上,没有形成差异,因此,和其他银行一样,没有企业自己的长远发展规划,企业发展到什么程度,员工不清楚,甚至管理层也不明白。几乎仍然是在用一种短期思维考虑企业的经营,走一步看一步。这在市场机制还没有完善,市场竞争的主体还不多的情况下,可以维持生计,但如果一旦开放更加彻底,市场竞争更加充分,那么传统优势的惯性力将再也不会发挥作用,这时,生与死的挑战就会表现得非常突出。如果那时才清醒,就为时已晚了。现在是二00二年,离中国金融市场全面向国外开放还有四年时间,这对弱质的中国银行业来说是增强自身素质的缓冲期,我渴望通过自己的研究,为增强蓉城银行市场竞争能力提一些建议,供参考。准确地说,我们国家没有按照商业化要求改革和经营银行的经验,没有更多人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国有银行成功地转化为商业银行,因此,需要探索,这就是我的最大心愿。到蓉城银行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是否干好了本职工作,还需要在哪些方面予以改进,请高行长不吝赐教,我将尽全力做得更好。”

  “俗话说,听专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高扬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两年前任副行长时,在北川听你讲管理思想,我就激动过一次,今天作为蓉城银行的一把手,你让我再次地激动了。一个真正从事学术研究的人所具有的品格,是其他人所无法比拟的,你不仅谈出了自己的职业规划,而且还巧妙地回答了一个我暗示的问题,这让我没有想到的。在我的身边,有不少人采用不同的手段,向我提出了要官的请求,而你却拒绝了抛出的绣球,并且理由还那么地充分。在二万余名蓉城银行员工中,如果有一千名你这样的人才,管理效率将会提高很多倍,蓉城银行的发展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为难,跟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似的。当然也要看到事物的发展变化有一个合理的过程。总体来说,蓉城银行还是在进步,虽然曲折一些,但毕竟在往前走。笔夫,我尊重你的选择,并将成为你实现职业生涯规划的坚强支持者,大胆地干,勇敢地往前走。我需要你这位优秀的秘书,蓉城银行也同样需要。”

  一向不喜欢把工作中的人和事拿回家谈的高扬,这次破例了。在晚饭桌上,他谈起了笔夫。开初,妻子并没有在意,但听到丈夫将笔夫和自己妹妹的女儿苏娅联系在一起后,她警觉了,问:“老高,笔夫是你们单位什么人?”

  “秘书。”高扬回答,“这小子挺灵性,是我首次碰到的一位人才。”

  “人才?”妻子感到纳闷儿,很少听丈夫这么高地评价一个人,尤其是年轻人,“多大年龄?”

  “将近三十六吧。”高扬回答。

  “都三十六了?”妻子吃了一惊,“我还以为只有二十多岁呢。”

  “对一个经济理论工作者来说,三十六岁能够有很高的造诣,那是非常了不起的。知道吗?”高扬向妻子解释道。

  “他在你们单位上是搞理论研究的?”妻子更是糊涂了,“银行也需要理论研究?”

  “怎么不需要?”高扬说,“没有他们,制度政策体制机制怎么出台?你不懂管理。”

  “那你怎么把他与娅子联系在一起?”妻子其实是想弄明白这件事情,问道,“他认识幺妹家的娅子?”

  “不认识。”高扬如实地回答,“怎么会呢?连面都没有见过。我是在想他和娅子倒挺合适的。”

  “他还没有结婚?”妻子惊讶道。

  “离婚了。”高扬向妻子撒谎道,他不希望妻子现在就知道笔夫还没有离婚。

  “喂,你是不是忙糊涂了?”妻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把一个结过婚的人给幺妹的女儿介绍,你安的什么心哪?”

  “你说什么心?”高扬看着妻子,“好心。”

  “娅子可是个黄花闺女,知道不?”妻子郑重其事地阻止道,“你别当着面提这事啊?人家会不高兴的!”接着,唠叨了起来:“你把娅子当没人要的了?亏你还是姨父,这种事也想得出来。”她向丈夫打招呼道:“老高,别神经兮兮的啊?惹得姊妹不高兴。”

  “如果你了解这个人,就不会反对。”高扬申辩道,“人家可是个才子,家庭条件也相当不错,在杭州有个公司。他能够看得上娅子,那不是祸,而是福,是娅子的造化。”

  “我们娅子就嫁不到一个好人啦?”妻子不依不饶,“非得嫁给那个接过婚的人?再说,他那么好,干嘛要离婚?我看,凡是离过婚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哎,不说了,随缘。”

  “什么随缘喏,压根就没有缘。”妻子态度坚决地反对,“我可把招呼打在前头,别做什么小动作啊?我反对。嘁?!也不想想,就随便给我们家娅子拉一个。”

  夫妻俩正争论着,苏娅便提着一大包水果来到了姨母家。姨母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她不愿意高扬当着苏娅提起笔夫。“娅子,这水果是哪儿的?”她问。

  “妈妈今天买的,让我拿些过来,说你们一家人吃水果厉害。”苏娅解释道。

  她又问道:“吃晚饭了吗?”

  “没有。”苏娅摇头。

  “来,加一幅碗筷就在这儿吃。”高扬插话道。

  妻子连忙问:“你们家?”

  “妈还在山庄里忙。”苏娅回答,明白姨妈不想留自己吃晚饭,但不知道为什么。

  “那……就在这儿凑活一顿?”她口是心非地说,并使眼色警告丈夫别当着娅子提起笔夫。

  娅子在一把椅子里坐了下来,不客气地吃起来。“娅子,休闲山庄最近生意怎么样?”高扬边吃饭边问,“姨父有一段时间没过去了,也没有见着你妈你爸过来。”

  “人家忙嘛。”妻子忙插进话来,接着,对苏娅说,“有男朋友了吧?哪天带过来让姨妈看看?”

  “还没有呢。”苏娅说,“怎么?姨妈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哇?”

  “你妈不是说有一个意象性的吗?”妻子撒谎道,“好像是哪儿来的?姨妈一下子记不起来了。你们世纪兴房地产公司也没有一个合适的?”

  苏娅发现姨妈今天有点反常,一直不给姨父说话的机会,便拿眼光瞟了一眼姨夫。“我们单位……”高扬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空当,说。

  妻子忙打断了他:“姨父他们单位没有合适的。慢慢来啊,娅子,别着急,姨妈给你物色个好的。”

  苏娅忍俊不惊地笑了起来:“姨妈,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我才二十五岁,不急,现在流行单身。一个人,哇,无牵无挂,舒服。”

  高扬觉得滑稽,抿嘴笑了起来。妻子也觉得自己讨了一顿没趣,便不再啰嗦了。“娅子,我们单位最近有一个活动,叫你妈和我们单位后勤上的负责人联系一下,这种事情姨父总是不好说的,明白吗?”高扬又逮住了说话的机会。他看了一下妻子的表情,忍不住,再一次地笑了。

  “谢谢姨父,回去后就立即向老妈禀报。”苏娅回答……

  踩着蓉城夜晚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像只小兔子似的,苏娅蹦蹦跳跳着回到家里。正在吃饭的父母见着她回来了,便问:“疯丫头,让送点水果去,你就半天不回来,吃饭没有?”

  “吃了,老妈?!”苏娅拖着长长的尾音回答,“我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老妈,拿什么奖励我?”

  “什么好消息?”苏父插嘴问。

  苏娅神神秘秘道:“先说奖励我什么?不然,不告诉你们。”

  “没有。”苏母没有好生气道。

  “生意也不要?”苏娅有点失意,撅起了嘴唇。

  “要,但没有奖励。”苏母态度鲜明。

  “抠门儿!”苏娅报怨一句,然后,把姨父说的事情告诉了父母,便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了门。

  “你斯文点不行,要死人啦?”苏母骂道,“唉,都这么大了,还不能叫人省心。”

  苏娅打开房间的门,伸出头来,调皮地露出舌头:“耶!”然后,把头缩回去,轻轻地关闭了。

  不一会儿,客厅的电话响了。母亲在客厅里叫了起来:“疯丫头,接电话?”

  她再次打开房间的门,一边唠叨,一边走向电话。刚拿起电话,就说:“喔,是姨妈呀?找我妈?”

  “妈,大姨找你。”放下了电话,她没有再进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笔夫?是姐夫他们单位上的?离过婚?还有一个十岁的女儿?喔,喔,嗯。”

  听见母亲和姨妈在说一些怪异的话,苏娅便想了解通话的内容,侧耳偷听着电话。不一会儿,母亲表现出了惊讶:“啥?!姐夫要给我们家娅子介绍?不行不行,不行!”

  “妈?”听到这儿,苏娅想问个究竟,转过头去,发现母亲一脸阴云,便闭上了嘴。

  “嘁,姐夫这人也真是!”接完电话后,母亲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苏父和苏娅都感到莫名其妙,拿眼光看着苏母。苏母看了一眼苏娅,想把她打发走后,再和苏父谈姐姐刚才通电话的内容,于是冲苏娅说:“不吃饭了,你把碗筷收拾了。”

  苏娅心领神会地站起来,收捡了桌上的碗筷,进入到厨房里。

  “老苏,姐夫想给娅子介绍一个男朋友。”见苏娅进了厨房,苏母便小声地把姐姐透露的情报向老伴儿作了简要说明。

  “你的意见呢?”苏父拿不定主意。

  “年龄偏大倒是没有关系,但结过婚,还有孩子,这就……”

  “大姐的态度呢?”

  “她是坚决反对。”苏母说。

  “见过他本人没有?”苏父又问。

  “姐夫的秘书。听说人长相还不错,本事也有,家庭也还算可以。”

  “娅子的意见呢?”

  “她还不知道,暂时别告诉她。”

  “喔。”苏父若有所思起来。等了一会儿,他阐述自己的意见道:“我认为还是算了,毕竟我们孩子是个黄花闺女。”

  “我也是那个意思。”苏母说,并问,“那么姐夫那边的生意还接不接?”

  苏父又想了一会儿:“还是接了,桥归桥,路归路,不然,他会不高兴。再说山庄的生意全靠他支持,得罪了,只怕今后山庄的生意就更少了。你说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

  这时,苏娅突然从厨房里出来了,她的胸前挂着一条尿片一样的围裙,玩世不恭地问:“姨父要给我介绍一个离过婚的男朋友?哇噻,刺激,够味儿,哈哈哈哈……”

  “掺合啥,掺合啥?这事儿有你掺合的吗?”苏母严肃地干涉道。

  “老妈,你还拿我当人看吗?”苏娅反抗了起来,“你们分明是在讨论我的个人问题,我怎么是掺合了?是在给我找老公,还是在给你找女婿?如果不要我掺合,你们也没戏!”

  “现在不是时候。”苏母说,“该让你掺合的时候,怎么会不让你掺合呢?”

  “独裁!”苏娅吐出一个词,便又进了厨房,“叮叮咚咚”地收起其碗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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