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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景德镇等你

  

  我在景德镇等你

  我执着的等你,等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绝望地等你,等你希望的归期。我在景德镇等你,就在原地,不弃不离。

  ——题记

  一张古老的红褐色的圆桌,桌沿上刻着精细的花纹,桌子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大理石面,上面摆了一个青花瓷的香炉,炉壁上画的是一只半张着翅膀的蝴蝶刚刚停飞站在了花蕊上,旁边还附了柳永《蝶恋花》的后两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香炉里断断续续地飘着些龙涎香的味道出来,那味道美妙中透着些淡淡的忧伤,就像这故事。

  民国二十三年,秋。

  这是一座沉睡在瓷韵中的千年小镇,宋真宗景德元年因镇产青白瓷质地优良,遂以皇帝年号为名而闻名中外。千年的积淀留给景德镇的就不仅仅是一种文化,而是一种基因——一种烙在骨子里儒雅到极致的美。飘逸的昌江横亘这座小镇,千百年来看尽了沧海桑田,世态炎凉,人世虽已尽,昌江水横流,它那么神秘,就像一个传奇。景德镇的瓷器“白如玉、薄如纸、声如磬、明如镜”,恰似景德镇的女子——温婉到精致,张小曼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张小曼祖上便是景德镇人,在小曼六岁时父亲张又廷出门经商,从此就杳无音信。这么多年来一提到父亲,母亲的眼睛总是深邃地望向远方,就像这绵绵不尽的昌江水,仿佛江的那头就是归人。于是从母亲口中小曼知道,父亲终有一天会衣锦还乡和在景德镇等他的母亲还有自己团聚,小曼想也许父亲回来的时候会踏着一片五彩祥云。有期待是幸福的,但并不是所有的期待都会盼回归人。母亲终没能盼到与父亲的团聚,小曼永远忘不了母亲临走时的眼神,那是不甘、不忍、那是绝望中透着希望的失落。那一年小曼十五岁,她无力地看清原来看着最亲的人离开,自己却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在母亲死后三年,父亲终于回来了,他没有踏着五彩祥云,而是坐着一辆破马车,满面疲惫的他脸色蜡黄,浑身都骨瘦如柴地出现在小曼面前,更像是一只猴子。听别人说,父亲在外面是发迹过的,只不过后来抽上了大烟才落得这般田地。发迹的时候他自然是不会想着回来的,直到他在外面落魄到混不下了,才想起了回家,这就是家,不管对谁来讲,永远都是随时可以停泊的港湾。而当张又廷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后,却发现只剩有小曼和黑白相框里含情脉脉冲着自己笑的妻子,他虽为结发妻子的离去痛哭流涕了一阵子,却擦干眼泪之后立刻眼珠一转就意识到了他的当务之急要是给这丫头找个好婆家,这样一来自己倒可以跟着沾点光享享福。于是想到这里他的嘴角竟又泛起了一丝不易发觉的笑,这笑意在小曼母亲的黑白遗照下看起来是多么的讽刺。于是对小曼来说,父亲的归来不仅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喜悦,反倒是把原来憧憬过的种种破碎了一地的失望。如果母亲知道她日夜盼望的归人是这个样子又是怎样的心境呢?所以就这而言,小曼竟然有点庆幸母亲过早的离开,那样起码她离开的时候还是充满了幸福的期望。

  小曼与连玉的初见是在昌江边上,这日小曼穿了一件白色碎花旗袍,看起来像一条飞舞的白丝带。民国女子穿旗袍是一种时尚,旗袍之美,宛如古典的花,盛开在时光深处,典雅而高贵。她漫步于湖边,想起母亲,想起父亲,复又想起自己,纵有湖光婆娑,难消心中凄寞。天公是有情的吧,他定是不忍小曼一个人伤神落泪于是就下起雨来应和,整个小镇马上就沉浸在细雨之中,好一幅江南小镇的烟雨朦胧。小曼没有带伞,六神无主的她就这样邂逅了连玉,他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伞面上点缀着钴蓝色的青花,向着她缓缓走来。那时的连玉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乱,笑起来干干净净的,就如这江水,那时候的小曼涩涩的,她对着连玉,笑靥如花。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在伞下看着雨水冲刷着湖边小路上的鹅卵石,看着雨水把镶嵌在鹅卵石中间的陶瓷圆盘冲洗的干干净净,像刚出窑的一样,就在这潇潇秋雨里,这对璧人与昌江就浑然一体,像一幅颜色清丽的水彩画。

  缘分就是这么其妙,可以让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人变成彼此最亲密的伴侣,仿佛一切冥冥注定。小曼和连玉就这样相爱了。

  连玉家也在景德镇,父亲李啸天是生意人,家境颇为殷实。而张又廷听说了这件事自是欢喜不已,而他欢喜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李连玉家里有钱。小曼喜欢的自然不是连玉家里的钱,她喜欢的是连玉的人,就算连玉家里一贫如洗,她还是会像现在一样爱他。她眼中的爱情就是这样干净,就像连玉的笑容。

  互赠信物自古以来就是表达爱意最好的方式,在一起的两个人总是喜欢把自己认为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对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方在自己心里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连玉也不例外。一日连玉神秘让小曼闭上眼睛,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才让小曼睁开满是期待的眼睛,这是一鼎绝美的青花香炉,素雅、宁静,炉壁上面画着一只蝴蝶半张着翅膀停飞在花蕊上,栩栩如生到呼之欲出,上面刻着柳永的《蝶恋花》词,青翠欲滴的蓝色花纹与凝白色的胚体蓝白相映,怡然成趣。小曼爱不释手,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看着如孩子般开心的小曼,连玉笑了:小曼,你我若永远这般,该是多美好。

  我常常在想,生命之所以可贵或许就在于它永远不可能的完美,就像爱情。

  1937年卢沟桥事变以后,日本正式发动了侵华战争,面对日本鬼子豺狼一般的烧杀淫掠,但凡有血性的中国人无不想去战场杀敌来报效祖国,连玉也一样。

  “身为一名中国人,看着日军侵略我们的土地,杀戮我们的同胞怎能视而不见?我要去前线,杀敌报国,我宁可死于战场,也不愿苟且地在这里老死。小曼,等我,等我凯旋归来,就娶你。”连玉对小曼说,眼里满是对日寇的仇恨。

  小曼自是不想与心爱的人分开,可是如今国将不国,她又怎么忍心去阻止连玉的一颗报国的赤子之心?她忍住眼泪为连玉理了理鬓角的头发,强颜欢笑地说“连玉,你去,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而我也不会不阻止你。如果我们的国家不完整,我们的爱情又怎会完整呢?我只盼你平安归来,我在景德镇等你。”随后便低头不语,连玉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小曼,心头顿生感动之情,这样大仁大义的女子他定会用他一生的光阴来爱护,来珍惜。小曼默默为连玉整理了行装,第二日连玉便出发了。临走前,小曼亲手为他戴上了陶瓷的三色堇吊坠,看着即将离开的爱人,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哭不能说是最好的宣泄,但它一定是最真的留恋。

  “连玉,知道三色堇代表什么吗?它代表着思念与等待。带着它,就仿佛我在你身边。我会带着思念等你,等你平安归来。”

  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不愿松开,因为他们知道可能此一别就是永远,时值桂花飘香,于是他们分别的味道就是这满街的桂花香。

  自连玉走后等待变成了小曼每日必做的一件事,也是她每天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后来有人告诉小曼连玉在战场上不幸被敌人的子弹打中,后来就失踪了,多半是牺牲了。听到这个消息,小曼怔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不会的,连玉不会死的,他说过他会平安回来,他一回来就娶我,他是不会食言的,他说过的回来就会回来,我们还约好的一起到老。”尽管她这样告诫自己,可是眼泪还是不断地滴下来,随后便是小曼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地恸哭,她的天空是连玉撑起来的,如今连玉不见了,她的世界便没有了晴天,陷入了一篇混沌的黑暗。等她平静下来已是傍晚时分,她又来到江边,看着奔流不息的江水,小曼突然觉得这江水好残忍,连玉在的时候是这般,不在的时候也是这般,它难道就不感到一丝的悲伤?好无情的昌江水……

  “连玉,你现在到底哪里?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坚信你还在这人世间,而我就在这等你,不问归期。”

  想念连玉的时候小曼会拿出这青花香炉,放入几片母亲留下的龙涎香,闻着这略带淡淡忧伤的熏香,时间久了,等待变成了这美妙的龙涎香的味道。

  张又廷看李连玉迟迟不肯回来,就知道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于是便急着给小曼物色其他人家。正好有个李家少爷前来提亲,虽然这少爷有点先天不足,但是家境却是不错,于是张又廷就暗中收了聘礼,并且定于下个月完婚。小曼听说后自是大吵大闹,但也无济于事,自古婚姻之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样一个小镇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奈何呢?

  成亲前一天晚上,小曼穿上那件白色碎花旗袍,独自一人来到昌江边上,手里捧着那鼎青花香炉,看着汩汩流逝的昌江水,低语:“连玉,你到底在哪里?”就在小曼思念连玉之时,又下起雨来,小曼被淋得像一朵凋残的白梨花,连玉,你不在,谁来为我撑伞遮风挡雨?连玉,我张小曼今生只愿嫁你为妻。这昌江是咱俩初次相识的地方,她是我们的红娘,我若带着对你的眷恋跳进这昌江水里,是否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清风拂过,带有一丝凉意,小曼紧紧抱着这香炉,纵身一跃,像是一只蝴蝶落在了沧海里,起初小曼像一片云彩浮在水面上,后来这片云彩越飘越远,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張又廷晚上不见女儿回来,又想着收了人家的聘礼第二日要成亲,不免焦虑万分,便叫了邻居帮忙一起去寻找小曼。后来他们在江边发现了小曼的鞋子,人们看到这种场景,无一不为小曼的离去而感到惋惜。此时的張又廷更是悲痛万分,他为自己逼小曼成亲而感到无限悔恨,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小曼已然不在了……

  1945年8月14日正午,当广播里传来日本天皇接受波茨坦公告、实行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后,举国上下,一片沸腾。我中华儿女终于胜利了!连玉就是在这沸腾声中回到了景德镇,他并没有死,他真的平安归来了。战场上当子弹直冲着他心脏打来的时候,是小曼送他的那颗三色堇救了他,于是没有打中要害,可是三色堇却只剩下半颗,这就是爱情的力量,穿越了生死。抗日战争一结束连玉就匆匆地赶回了景德镇来兑现他的承诺。

  第二日,衣锦还乡的连玉便备好了厚厚的聘礼来到了小曼家门前,这扇门已是有几年没为他打开过了,上面都有了淡淡的青苔。他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心爱的人儿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激动。他站在门前,不知理了多少遍的衣襟和头发,终于鼓足勇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扣响了那斑驳的大门,此时的小曼会是怎般模样?看到他该是有多欢喜?他边叩门边叫着小曼的名字,那声音香甜到让人沉醉。他敲了许久,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正是張又廷,几年不见,他却苍老得像一个糟老头,黝黑的脸上长满了杂草一般的胡子。

  “伯父,我找小曼,我是李连玉啊。”刚一见到小曼的父亲连玉已是激动不已了。

  “李连玉?”張又廷感觉这个名字好生耳熟,毕竟连玉已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好多年,不过一提到小曼,他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奥,你是连玉。”他恍然大悟一般,记忆中枢猛然被打开了。

  “是的,伯父,您记起我了,对,我是连玉,我就是连玉,小曼呢?我是来提亲的,伯父,您看,这是聘礼。”连玉见張又廷想起了自己,不觉一阵欣喜。

  此时的張又廷看着那用喜庆的红绸子包着的聘礼,又想到了那个夜晚,那晚没有月色,整个小镇都是黑漆漆的,黑漆漆的就没有了小曼,他不禁老泪纵横,泪水流过坑坑洼洼的皱纹,像是灌溉的梯田。

  “小曼她……哎……她好几年前就没了……都怪我当时逼着她嫁人,她一时想不开就跳江自尽了……”

  此时的连玉已听不清張又廷后面在说些什么,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样,他瑟瑟发抖的双手握着胸前只剩下半颗的三色堇,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战场上因为这块三色堇帮他挡住了直抵心脏的子弹而活下来都是因为小曼在家乡来对他的苦苦祈盼,可是他怎么也不能接受待他胜利归来,小曼却早已不在人世间这个事实,他哭得撕心裂肺,就像当初小曼听闻他的死讯时哭的那般痛彻心扉,天昏地暗。虽然他们前世有过千百次回眸,于今生换来的不过是擦肩而过,他已回来,而她已不在。

  连玉蹒跚地来到小曼房中,这房间跟他离开前一模一样,一样的桌子,一样的椅子,甚至味道都是一样的,只是房间里多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没有了小曼,世间最凄凉者莫过物是人非。他闭着眼睛抚摸着房间的每一件东西,仿佛小曼就在他身边还冲着他笑,他不愿睁开眼睛,突然一阵桂花的香气袭来,连玉闻着熟悉的味道,没错,他们那年分别就是这味道,一丝不差,他仿佛又看到了小曼冲他挥舞着双手告别,他猛然间睁开眼睛却发现还是这间屋子,空空的只剩下回忆。小曼,我竟是回来迟了。他转过身,突然发现床头上放着一个泛黄的信封,他急忙拿起信封,只见上面用俊秀的蝇头小楷写着:连玉亲启!他颤抖着拿出信纸,上面写着:

  我挚爱的连玉: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自你走后,我便已决定等你回来,哪怕用我一生的光阴,哪怕你不再回来,可是,原谅我不能。我走了,因为今生除了你,我不愿再嫁给别人。我们曾说过要在一起一生一世,于是我带上了对你的眷恋去寻找你的影子,再见了,连玉。我用千年的神火,锻造一段不朽的爱情;我用几世的修行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几千度的高温,几万回的刀磨,只为在满满的瓷韵里镌刻你我,连玉,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如果有来生,请记得我。请连玉,永别了……

  小曼绝笔

  连玉疯了一般地在屋子里呼唤着小曼,那声音就像杜鹃的哀鸣,他泪眼朦胧,提起笔,用颤抖的双手在信的后面写道: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予,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小曼,一定会有来生的,因为来生我还要娶你做我的新娘!

  连玉亲笔

  一晃就过了几年,一日连玉父亲李啸天染病,找过好多大夫都不见好,母亲急得不知所措,上午时分连玉的母亲安顿好了父亲,走出房门后她拉住了连玉,抽噎着说:“玉儿,你父亲这病,看了多少大夫仍不见效,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常听人说,冷水尖里的菩萨是最灵验的,你去给你父亲求个平安签去,要是你父亲好了,咱们定会多供些香火钱的。”连玉虽是读书人,可是有病乱投医,去拜拜菩萨又没什么坏处,要是一下子父亲的病被求好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说到景德镇冷水尖,还有一段典故。相传公元前106年,正值王母娘娘举行千年寿诞,各路神仙前来祝寿,铁拐李在上山途中见此地百姓饱受旱灾,慈悲心顿起,为普救众生,造福世人,他大施法力,用拐杖朝山壁石头上撞去,结果,一个碗口大洞口出现,一股清泉由洞口缓缓涌出,此地从此便有了水源。观音菩萨正经过此地,于是大发慈悲在石洞中洒下几滴净水,药王菩萨正巧也经过此地,为了成人之美,也向洞中投入五颗仙丹助效。众仙相聚非常高兴,商议道:此处是半山之中,洞中之水是冷的,洞口又开在石尖之上,应取名为“冷水尖”。传闻冷水尖菩萨极为灵验,而山上的“仙水”也能治病救人,故冷水尖香火不断,闻名于世。

  不出半日,连玉便来到了这里,果然是一处好地方,真是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见此景色,连玉顿觉神清气爽,有如脱胎换骨一般。寺院建在山顶,由山下通往山顶是数不尽的石阶,暂且不说寺院,光是这景就已灵性十足。此时孝顺的连玉只想快快到达山顶向菩萨祈福父亲能早日康复,这种心境,是孝子的迫切。

  虽然已是秋天,但夏暑尚未退去,空气仍是燥燥的火热,太阳也是火辣辣的。连玉刚上没多久,就已气喘吁吁,这山虽不高,但石阶却是直上直下的,让人每走一步都很吃力,但想起病榻上的父亲,翘首企盼的母亲,连玉没有停歇,虽已汗流浃背,却还步速不减,他坚信,不管怎样,只要自己早到山顶一时,父亲便多了一时的希望。正当连玉拾级而上,一位长发女子从他身边经过,她身着缁衣,轻巧的像只雨燕,偶尔一阵风来,将她的头发和衣袂吹起,她又像是一个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姑。连玉看着她的背景仿佛似曾相识,不然何至眼熟至此?对,小曼的背影就是这样的,袅娜的,轻柔的,像一只飞舞的蝴蝶。连玉不禁摇摇头笑了:小曼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又怎么出出现在这深山里?定是自己胡想了……

  到达山顶已是正午时分,连玉不顾浑身的疲惫,赶紧来到寺庙中。阳光洒在这静谧的寺院里,伴着鼎盛的香火,宛如仙境。难怪人人都说佛法无边,涤荡心灵,连玉听着想起的钟声,看着菩萨在太阳的反射下洒下的万道金光,顿觉心中清净无比,这是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忘却尘世烦忧,真真是个好去处。就在连玉沉浸在这种静谧之际,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匆忙来到了观音殿,他先为菩萨上了三炷香,然后便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为父亲祈福。祈福完毕,便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连玉站起身,不禁感到浑身轻松,如释重负。突然间他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那味道甜甜的,仿佛还有淡淡的忧伤,连玉不由自主地被那味道吸引了,好似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冥冥之中牵引着他,他顺着这味道开始寻觅。

  途中遇到一老尼,连玉便问:“师父,这香气闻起来不像是香火之味,敢问师父是何香啊?”

  老尼先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番说道:“施主有所不知,这香气确实不是香火之味,是我们寺里一个带发修行的施主熏的龙涎香,几年前我在昌江边上救了她,见她很有佛缘,就带了她来到了这里修行,这位施主平时最喜熏这龙涎香,这香气正是从她房里飘出的。”

  连玉听了,似有所感,忙问:“敢问师父,这位施主现在何处?”

  “就在那边的庭院里。”

  连玉顺着老尼手指的方向走到了一个院子前,香气果然愈浓,他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这里的风景另有一番味道,通往内室的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路,路尽头的左侧是陶瓷做成的圆形的桌子和滚圆的凳子,上面一律是青花图案,路的两侧是整齐的桂花树,现在正是桂花花开时节,淡黄色的小花就悠悠地点缀在了上面,不时散发出一阵香气,微风一过,落英缤纷,有一女子拿了一把扫帚在那里打扫庭院,她身着缁衣,长长的头发伴着扫地的节奏起伏着,这不就是自己刚刚遇到的那女子吗?她扫着庭院,那么安静,仿佛不喜世人打搅,偶尔有几多规划落下,惊鸿一瞥间便美得不可方物。连玉看着她的侧脸,不禁浑身一颤,这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小曼吗?虽然几年过去了,可连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眼神里有了不易察觉的淡淡的忧伤,只不过身上多了一份静谧与安详。

  那女子好像感觉到了连玉的存在,缓缓抬起头来来,见到连玉,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便满眼泪花,像是汩汩流淌的泉水。

  二人双眸相对,晶莹的泪花滴落在了鹅卵石上,叮当作响。满院的桂花香加上这淡淡的龙涎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妙不可言,那味道愈飘愈远,愈飘愈渺茫,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那年的昌江边上,天空下着些细雨,一女子身着白色碎花旗袍在雨中焦急地等待。一男子穿着白衬衣,头发一丝不乱地梳向后面,干干净净地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正冲着那女子缓缓走来,他们双眸对视,笑靥如花,身后就是这千年的昌江水,正绵延地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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