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一个人的时光里,静静守候一片海,一个世界。记忆中有段时光里,那个纯白的少年一直与我同行。
那一年,青涩洁白的栀子花开遍了整个城市。轻盈的花香开始在校园里弥漫,六月里手心里的温度依然不够温暖。可是有些情绪却在心里慢慢滋长,也许,我们不再伤感不再疼痛,我们是否学会了彼此安慰隐忍的忧伤跟惆怅呢?但有些情绪只能发生在少年时代。时光总是匆忙的,那些荒芜的青春无处安放,许多美好也在此遗失,从而将我们引进了时光铺设的迷局。
曾几何时许小北曾这样对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这样的年华里给予我点点温暖。带着好似可以恒久不变的安然感,但有些东西似乎正在暗地里慢慢改变,说不清也道不明。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你在我的世界里走失了,辗转在时光里,最终沉寂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也许一个人要走很长的路,经历过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才会变得成熟。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十七岁的自己,现在才明白,我喜欢的是那一年的你。
从米米的背叛到黎墨的出走,从米米的死亡到许小北的悲伤。青春的蜕变带着残酷而尖锐的疼痛。直达心脏,方才罢休。
序
青春是抹浅浅的痕,我又为谁把伤痕割深?
第一章
沙漏。错失流年1
明泽的冬天总是来得太早,秋末东初的第一场雨下的有些缠绵悱恻,肃杀的气息开始蔓延,仿佛能够呵气成冰。
夜幕四合,灰暗的天空包裹在雾霭之中。耳畔的风带着些凌冽刮得脸颊生疼,两只手在单车上冻得有些僵硬了,一路飞骑回家,路口那晦暗的灯光将影子拉得老长。
“怎么现在才回来?”刚进到门里,母亲就从厨房出来,手上的汤还腾腾的冒着热气。“这么冷的天,快过来吃饭。”说完就又转身回到了厨房。
“学校有点事,”洛之夏低低应了声。
一顿饭在母亲细碎的叨念中结束。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黑漆漆的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心里空空的空到很多事也填补不了。记忆里那个做了很久的冗长的梦,梦里那洗得发白的衣衫,瘦削单薄的身体,明媚到悲伤的眸子。我仿佛又看见米米孤独的背影,在她的周围有花瓣落下,不知名的花瓣漫天飞舞,悲伤了那一方四角的天空。
晨雾混合着白寥寥的天光,在早晨浓的化不开,渐渐的阳光穿过薄雾,仿佛将这清晨的寂寥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拉开门,寒气迎面而来冷得之夏一个趔趄,“穿多点小心感冒啊,”母亲追出门来嘱咐道。站在风口里拢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就这么义无反顾的扎进清晨的冷风里。
“之夏,你来好吗?我……我出事了。”电话里米米凄凄哀哀的哭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找谁,你来好吗?”我也不知道是怎么送米米去的医院,总之一切发生的措不及防。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十点多了,学校已经赶不及去。医院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胃里突然一阵恶心得想吐。提着书包走出了医院,明天,大概所有人都会知道洛之夏逃课的传闻吧?
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出现米米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就像慢镜头的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翻腾,我从来不知道一个被米米称之为爸爸的人,并且是叫了17年的人,居然可以狠心如斯。记得似乎很久之前米米说过,之夏你真是个可恶的家伙,世界上所有的幸福都被你独占了。米米的眸子里是我看不懂的东西,我知道所有的安慰都显得太过虚伪。
没有所谓的绝对幸福,每个人活着都有他活着的责任不是么?也没有所谓的幸或不幸,只不过是一种处境与另一种处境的比较罢了。
屋里静悄悄的,隐约中听到母亲开门的声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等着母亲来发现我的存在。“之夏!你告诉我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母亲哗啦一下子拉开门,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气愤使得她的胸膛起伏不定。“米米出事了,”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她出事关你什么事?你是要考大学的!你的人生可跟那种人不一样!”母亲市侩而尖锐的指责声刺得之夏的耳朵生疼。“啪!”的一声门又合上了,连同母亲的指责一起关在了门外。
我真的不知道我妈所说的米米那种人究竟是哪种人,难道要冷漠无情,世故刻薄就高贵了吗?米米是我的朋友,我在心里嘶吼着。有些东西仿佛在心里疯狂的滋长着,积蓄了所有的力量疯狂的快要冲出胸膛。
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所在的世界。
老旧的筒子楼,四下里圈出一块狭窄的院子,在空地的一边堆放着许多邻居们丢弃的杂物,角落里是几个水泥凳子,闲来无事的邻居们总爱坐在那里谈着各自的家长里短。冷蓝色的天空向着地面投射出深浅交错的光影。
就是这样的世界。从小就被教育着要努力跳出去的世界,父母不辞辛劳的奔波也想摆脱的憋闷的世界。
潮湿的地面和墙,空气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儿。冗长的青石板铺就的路磨出了经年累月的沧桑。
出了小区,十字路口一直延伸到远处,骑着单车摇摇晃晃的追着远方的天光而去。周六的天,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清清冷冷的,高三也不知苦了多少人,就这么反反复复的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直到有一天脱离整个的高中时期。
米米的位置依然空着,以前老师还会问起她,到最后似乎大家都忘了曾经还有这个人。之夏的心像被别人的手捏了一把,在胸膛里深深浅浅的疼开了。
教室里书本被轻轻翻动的哗啦声显得尤为清晰。“之夏有人找你。”同桌告诉之夏。
“有事吗?”之夏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米米她在哪里?她还好吗?”一连串的问句让之夏心生厌恶。
“你为什么问我?她好不好你可以亲自去看看。”说完之夏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教室。男人愣愣的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人是谁?”
“米米的爸爸?”
其实许小北也是见过他的,只是还是忍不住问之夏。似乎他还不能相信那个人会这么做。
铅灰色的云满布着天幕,已经很冷了。偶尔会下几场小雪,我们这些温室里的花是不知道寒冷的。就像那天,在医院躺了很久的米米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张脸泛着病弱的白脸被呼啸的寒风冻得通红,看着稍微有了点血色。
“之夏好久不见了。”米米单薄的身体倚在学校那冰冷的墙上,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背包。“要离开?”之夏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心里涌出无尽的悲伤。
“去哪里?”之夏低声问着。“哪里都成,”米米失神的望着天,说话间呵出的白气使得她的脸看得不那么真实。
“还回来吗?”
“当然,我会让他妈的后悔!”米米说着突然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之夏在兜里翻找了半天,终于将兜里所有的钱塞到了米米的手里,转身大踏步的离开。再见米米,之夏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