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喜欢他,他一直知道,但……。以前的他只是把她当朋友,当妹妹,现在心已经给别人了,怎么可能那么轻易、随便的就可以收回?所以,他们从没把那层纸给戳破。自从他家里出事后,以柔一反常态的离她更近了。他知道她是出于好心,想安慰他,想让他走出那段阴影,但……。从心底,还是只能把她当成好朋友。可当他看到偌雪焦急的寻找短信源源不断的发过来时,他知道让这么一个痴傻的女孩,真的放下自己,也许真的只有这种方法了:他终还是狠心让自己疏远她,疏远这个他真的很想守护的女孩!他开始每天跟以柔腻在一起,故意在偌雪跟她朋友出现的地方出现,让她们看到,让她们以为他变心了。
可当他真的在小山上看到她那勉强痛苦的微笑,看到她因自己的残忍而把自己折磨的歇斯底里时,他的心比谁都痛。每次远远的看到她落寞的穿梭于人群中时,他都会情不自禁的朝她狂奔过去,留下还在错愕的以柔。快靠近她时却又猛的一下停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是的,他不能不忍。狠狠地转身离开,留下泪在眼眶打转,心在胸膛里流血。
是的,他一直在逃避,逃避父母被冤而自己无力改变的事实,逃避他的脆弱无法给予偌雪最好的呵护的现实。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学习了,考上大学了,就可以改变父母辛劳、被人低视的命运,可那真的只是他想的。上学如同父母为自己投资,学习好,只是说明自己在学校-----这个不经世事污染的圣园里所取得的成效,但它在没有取得大家可以看得见实质收获之前,何以让大家都高看?这次的嫁祸事件无疑给他的打击很大,现实毫不留情地把他的预想击的粉碎。父母的忧愁无奈、他的无能为力让他迷失了方向。
每晚都会做梦,每晚的梦都会重复。
梦里的他在走一条路,周围一片漆黑,他除了自己,什么都感受不到。他拼命的奔跑,想要跑出这绝望的黑暗,想要在这无尽的黑暗里找到安抚自己恐惧不安的灵魂的一丝光亮,但是,直到他的腿酸的再也难以挪动了,黑暗依旧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颜色。他拼命嘶吼,希望有人可以听到他的绝望,希望有人可以带他远离这个令他压抑恐惧的世界,但所有人都很忙,没有人听得到,没有人来救他。正在他想要真的放弃,永远的沉沦于这无尽的黑暗中时,偌雪如同上天派来的天使,白衣飘飘地站在他面前,微笑着说:“冬晨,别怕,我一直都在。”可当他朝她狂奔去,想要抓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她却也被黑暗吞噬了,只剩下她温柔的声音在周围回荡:“无论什么时候,冬晨,我都在你身边。”
每次,他都会伴随着挥舞着的手臂触碰床板发出的“嘭”的声音中惊醒,每次他都会在满头大汗中为所做的梦喘息不已,每次他都会把自己裹得更紧,在梦带来的惊慌中喃喃自语:“偌雪”。
夕阳下,橘红的光映在了他溢满忧郁的脸上。操场上挥汗如雨的男孩,跑道上三三两两说笑的学生,此刻在他的世界里都归于寂静,如同在演一出哑剧。他闭上眼睛,扬起头,让夕阳温暖的手抚摸着他消瘦的脸庞-------是啊,现在的他是多么需要这种可以触及心灵的恬静的温暖。
“来小山吧,我等你。”这是清晨偌雪给他发的短信。简洁的让他预想不到她想说什么。
两个多月了吧?让彼此回到原点距今已经两个多月了吧?呵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一切感觉不可能忘记的在它的安抚下淡化,让一切纠缠不清的在它的流逝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如果可以的话,是否也应该把时间列入神位,为它可以为无数人疗伤?
呵……。
两个多月了,这是偌雪在那次见过他之后第一次发短信,第一次约他见面。也许……也许她真的已经想通了,放下了,否则,怎么会这么久都这么安静?呵,他苦笑一下,也许,这应该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虽说,现在的他对家里的那件事在感情上已经平静了好多,但那永远是他心里的痛,只是现在他不愿去触碰,只任时间的尘埃把它轻轻的覆盖。他需要静下心来,寻找自己的方向。
黑影遮住了光亮的投射,他的眼睛感受到了黑暗的轮廓。他猛的睁开眼睛--------是曲荨。
真的好久没见她了!她的脸上挂满了愤怒!
“偌雪呢?不是去找你了?为什么没在一起?”
………
“冬晨,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真以为你优秀到偌雪非你不行吗?我说这傻妮是不是脑残了?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恶心东西?说你吧,要钱没钱,要样没样,说你学习好吧,偌雪应该也不输于你吧?你横什么啊?………”
“说够没有?!”他站起身,俯视着惊愕的曲荨,眼中的不快让她错以为眼前的人一定不是冬晨,可是,她骗不了自己的是:他看上去确实是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总是很贴心,什么事都可以对其直言的冬晨啊!------只是……内心的他已不是原来的他了!
“看你是女的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否则早就打你了。我究竟优不优秀,是我的事,无需你来评判。我和偌雪怎样是我们的事,更无需你多言。”说完,他扭身朝别处走去。
“没资格?凭什么说我没资格?真是我有眼无珠,让偌雪接受你这样让人倒胃口的人。你都知道什么啊?!”
“是,是你们有眼无珠。”他咬着牙,握紧拳头,恨恨地想,不回头,只是一直朝前走。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就那么不相信偌雪吗?”
………。
“她知道了!”
他冲到她面前,狠狠地看着她。“她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