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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缘2

  浮世。柳帘

  一年的时光在掌心中翻涌,升腾,氤氲了曾经的记忆,扑灭,最后归于平静。尘世的烟火在天空散尽,如雪花般从头顶渐次滑下,没有声音,没有过往。这两年越来越喜欢‘曾经’‘过往’两个词了。青春好像是一场暧昧不清的梦。浮云朝一个方向斜射过去,穿透过整片天空,又像是屋顶的帘帐,云烟越来越薄,透出轮廊分明的苍劲蓝空,我听见帘帐断裂的嘶嘶声,好像沉沉的天空就要坍塌下来,凄厉的惨叫后梦醒了,天空已经显露出黑暗的瞳仁。好怀念那些绿树回春的日子,穿行在一片片樟树林中,高大的树木遮阻了阳光,树影与人影交错横行,忽明忽暗,似缕烟般从头顶飞过。往日的沉浮,希翼的留念。树叶早已掉光,剩下光秃秃的骨骼发出心痛的断裂声。曾经的浓叶为谁送去了佳音?

  我叫柳帘,从小生活在上海的乡村。很可悲的是父母说我是从路边抱回来的。因为我患有先天性显形遗传病,生父母就这样抛弃了我,我出生那天就注定夭折,就像夏冬季更替的星辰,春归后又见往日星云,昨日人确如星尘作散。

  

  这个阳光浓郁的夏天会格外清晰地映在脑海中,它是我人生的变迁点,如繁茂的盛开后是孤独的飘零。我的生日是在夏天,这个夏天的生日浓烈而又格外草率。我在医院过的生日,沉睡中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便起来揉揉朦胧的睡眼,看见医生将脸凑到我眼前,诡异的眼神清晰可辨,旁边是眼神依然迷茫的爸爸。爸爸故作神秘地从背后缓缓挪出一纸箱,特兴奋地抱起来递给我,让我感觉像是把传家宝送给我似的。我恍惚地一看是同学们寄来的礼包,微笑划开了波浪,荡漾起涟漪,渐渐弥漫了面容。我用心地拆开包装纸,像是在抚去小时候的照片上的灰尘。终于见着了粉红色的礼盒,大有阿拉丁发现神灯之势。打开了盒子,打开了心中的密室,抚平的心海下汹涌澎湃,我记得我哭了。礼盒夹杂着里面的问候一起跌落,很深很深。里面的鲜花、水果散落一地。生日庆祝也就草草了结了。

  

  乡村,我的小屋中挂满了我和同学们的留恋照,好像他们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后来就真的没见过了。过生日的时候他们送我布娃娃、各类玩具,淘气的送我恐怖贺卡,我记得我就那样哭着度过了我的第七个生日。现在一切都变了,变成了鲜花、水果、安慰信。曾经的曾经那里去了?我不需要人安慰我,自己独自行走在大街上,没有人关注过我怜悯过我,我不需要他们可耻的施舍。一个人其实也挺好的,怅然若失地走在大街上,没有诧异的眼神,任凭清冷的海风洗涤着灵魂,在初生的朝阳煦光下蹁跹起舞,可以一个人跟树说话,抱着洋娃娃笑,看看无尽苍穹,挺好的,挺好的!

  

  我不需要人安慰,我只需要在伤心地时候有人陪着我一起哭。

  

  我是个爱仰望天空的女孩,看蓝天在暮色下渐进死亡,浮云成群结队地送葬。看白云游走后的苍穹留下怎样仓皇的痕迹。

  

  曾经和希望一样多情,虚无。

  

  现实和梦境一样无情,残忍。

  

  幽深的夜空被两排耸起的山峦拥挤得只剩无止境漫长的光晕般的长线,牛郎、织女在两岸无声地凝望。路的尽头永远是模糊不清的白雾,终年不散,在夜空下勾勒唯美的线条。秋冬季节,我总爱在忙完活儿后安静地躺在吊床上,用眼洞吸纳着透明的夜色,越来越深。我更喜欢夜色笼罩下的天空,孤独的黑暗总能给我依托,我能极尽所能看得更远。幼时被父母抛弃的阴影挥之不去,成为包围我思绪的白色雾气,所以我一直出于本能地认为我在寻找着什么。尽管我不知道我在夜色下寻找着什么,尽管我不知道我能寻找到什么。顷刻间划过天际的流星尾自在地茫然一瞥?天地间不知何时何处兀地闪烁出心灵碎光的群星?我向往的不是最明亮最特别的那颗星,我向往的是整片天空

  

  我在自己的卧室给白炽灯装上了一个幽蓝色灯罩,屋外清风凛冽的时候,这里会有打在白墙上而微微泛白的宝蓝色天空,温暖静怡。后来没几天,老爸说这灯光太昏暗了,对视力不好。我便自作聪明地在灯罩上钻了无数个洞,弄得脖子发酸,以前是抬头仰望湖水般的天空时会望到脖子酸疼。我的房屋也就成了田园式酒吧,墙上、脸上蓝一块白一块的,回首的那些往事再次交错缠绵着铺展开来。翻滚的浮云像是蒸腾的湖水,悦动的光线不断躁动、碰撞、死亡再重生又翻滚又碰撞,游离在生死之间,遮挡了月的余晖。行单影只的冰轮偶尔露出凄清苍白的侧脸将树林映成波上倒影。

  我是个热爱音乐的女孩,尤其是轻音乐、纯音乐。

  

  在目望蓝天时,那些似年华搬游走的浮云在不经意间消失在灰蓝色天空中,耳畔会有柔和清雅的纯音乐声想起,不绝如缕,在微微起伏的节奏中毫不经意地出现、消逝,在泼洒了整个人间之后徐徐散尽。我微闭双眼漂浮在这即将散尽的混沌雾气中,如侧躺在幼婴的摇篮中左右摆动,任时间匆匆流过。我喜欢站到山峰之上。由于是在农村,只有小山丘环绕,天空也只剩下残岩断壁。我更加喜欢高耸的山峰即使这里也不能一览天下。端坐群山之上,呼吸着空气中的水汽,看远处滑落的天界,耳边想起缠绵纷繁的纯音乐,漫步天涯,倾听青春的唱挽。

  

  轻音乐是在没有无尽长空的山脚下听的。大概是身世的原因,我爱听悲观柔和的轻音乐,甚至极其厌烦矫揉造作的演唱风格。那时家里买不起多少专辑之类的东西,只有一台旧式收音机,收音机最大的好处是我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唱些什么,我也从不记词。就像毕业后没有留恋录,彼此为彼此带来的那些快乐也就都在心里嘈杂,何必放在注定会泛黄的纸页上呢?似乎一瞬的美丽才是永恒的呢!

  

  清风夜你给的誓言不了结

  

  冷江云曾经的挂念不了情

  

  丝线熔断,融化在耳畔,透明心中寂寥。雪落尘埃,不知是白雪渲染了晶莹的苍穹还是白皙的天空在温情中零碎成凄凉的雪花。雪花如琴律般在空中起起浮浮,覆盖了樟树苍老的容颜,凝结成春日下绚丽的桃花。落在手中如记忆般渐融,羽化成无人问津的传奇,如冰剑洞穿心的最深处。雪泼墨成了无数晶莹的空白,融化,露出更加空洞的黑色。我似游离在梦境中周围一点点闪烁,消失在冰冷的寒风中,不留任何润泽的记忆。我奔跑在没有雪的世界中,不要停下来,在它消失之前,给自己留下最艳丽温柔的记忆。

  

  我跌倒了,腿还是那么不灵便,虚无散尽。抬头仰望风云变换的蓝天,迷失了方向的小鸟在空中飞旋,似乎白云能立刻将它卷走。泪水划过哀愁的阴影,我是广袤长空中一只落群的孤单小鸟,对已知的灾难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没人听清我的呼唤与哀鸣,孤独等待死亡。粗糙的右手撩动我纤长的鬓发,轻抚我的脸颊,轻抚无助的泪水。“你必须回医院去。”妈妈含泪绝望地说。回应她的是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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